次日,中军举行战前研讨,以确定对敌方略,是到底坚守魏郡,还是制造战机与张宝部决战,又或者进行规模、高密度的袭击战。
军中按照指挥序列,卢植、宗员之下,就是张邈这位骑都尉,再次就是十名都尉、校尉,算上魏郡太守,这十四人参与会议,魏越以主簿书佐的身份旁听会议,负责记录会议。
这是战后清算功勋、责任的依据所在,每名列席会议的人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而这场会议开场气氛沉闷,就连张举、张纯这两位边郡久历战事的豪杰都被卢植的战略设想给吓住了。
而张邈心中更是惊奇,因为卢植今日开场的言辞,跟昨夜魏越讲述的并无太多差距,卢植要跟张梁部拼时间,抢机会。
没人敢反对卢植,毕竟卢植陈述的观点具有深厚的理论基础,纷纷联名上表朝廷请战;卢植的掾属也一一署名,这封请战奏表的署名中卢植排在第一,而魏越之名排在最后。
这封卢植口述,魏越书写的请战奏表可以是第一封使用行楷的奏表;帐中诸校尉、都尉提笔署名时见到‘行楷’这种新奇、美丽的书法时,人人都以惊奇的目光看魏越。
而张邈见猎心喜,在午后用餐时端着餐盘来找魏越,魏越端着餐盘还在排队,张邈就跟着排队,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扬祖啊,稍后定下机宜后就该赶赴疆场,张某临行欲发家书于舍弟,奈何昨夜张某睡姿不雅压着手臂,至今这臂膀乏困酸软……想请扬祖代笔。”
魏越斜眼瞥张邈右手,张邈端餐盘的右手拇指上下动了动:“今日若有空闲,就为张都尉代笔。”
张邈咧嘴做笑,似乎胡须都炸起了,张扬着。
魏越打好饭菜后,李立端着餐盘过来对他:“卢公有请。”
一旁张邈一时着急还以为卢植打的和他一样的主意,对魏越道:“那扬祖先去,愚兄在此等候。”
李立听了这话神色惊奇不由重新审视魏越这个副手,魏越还是魏越,可怎么就与张邈称兄道弟起来了?
张邈的地位在军中是很高的,在社会影响力与卢植不相上下,这一路行军张邈做个先锋做的非常称职。不是张邈有多勤奋,而是沿途豪强听闻张邈领军开路,纷纷携礼于半道迎接,很多人仅仅就是为了看一眼张邈,与张邈一句话。
魏越端着餐盘 进入四四方方的大帐中,卢植已用餐完毕,一手拿着请战奏表一手抚须,似乎还在研究奏表中的字词,察觉魏越进来也只是微微点头而已。
魏越盘坐将餐盘放在腿上,见卢植不言语,索性继续蒙头用餐,有什么问题等吃饱了再。
待他掏出手绢擦拭唇角时,就听卢植笑道:“扬祖用餐倒是文雅。”
这话的魏越莫名其妙,反问:“卢公也是习武之人,自然明白细嚼慢咽的好处。”
卢植颔首轻叹:“其中道理老夫自然懂,可军旅匆忙,恨不得一口啖尽盘中餐;纵有悠闲时,也无悠闲之心呀。倒是扬祖不改本色器量卓越,不论行军还是临战,都这般从容。”
对卢植的感叹,魏越不清楚这算不算赞叹,折叠自己的手绢塞入腰带中,垂目看着吃的干干净净的餐盘一笑:“或许这与器量无关,而是子珍惜粮食之故。正所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一合米能活人性命,也能令人争斗而死,子岂敢不敬?”
不是自己没心没肺可以从容用餐,而是自己尊重粮食。
卢植抚须点头,却道:“老夫帐下能与老夫通神者唯有扬祖一人,而眼前我军想要破解僵局唯有速败张宝这一条路可走,别无他路。”
魏越不语,卢植停顿片刻问:“或许扬祖应该有所领悟了,眼前破敌契机并不在我北路军。我军虽远道而来,张宝虽骄却不会轻启战端,若我军主动挑战,必为贼军所警惕,即便打胜也无法大胜。”
现在最怕的是张宝收缩军力与北路军对峙,不怕张宝大举进攻,也不怕他全面收缩加固防线,就怕他集结兵力紧跟着北路军,将北路军拖住。
北路军要跟张梁部抢时间,打的是运动战,最怕的就是被张宝拖住,一旦被缠住将成为疲军,届时进退失据。
不能进攻有防御准备的张宝部,因为这很不划算,任何一点的军力都不该消耗到无意义的攻坚战中,这种攻坚战必须避免;毫无意义不,还会间接帮助张宝练兵;何况北路军是朝廷派来的平叛主力军,在没有与黄巾军决战之前,对黄巾军上下而言有一种神秘的压迫力。
所以第一战必须打赢,还必须赢得迅速,打出漂亮的交换比才能维持住朝廷平叛军的威慑力,使得股黄巾军不敢放肆、硬阻北路军。
魏越估计张宝在没摸清北路军虚实前,是会避免决战发生的;决战打不了,又不能打攻坚战,规模的奇袭战又无法震慑张宝部,那如何才能短短时间内断去张宝一臂,让张宝缩回去****伤口不敢再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