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张修后,魏越不得不重新规划自己的时间表,一方面要进行与宋氏相关的谋划,另一方面要在年关后前往东郡与于夫罗所部匈奴义从骑士汇合。起码,按着张修的意思,他得去于夫罗那里把自己的媳妇领回来。
至于于夫罗能否看上他,愿不愿意托付他一些任务,这些都是于夫罗及单于一族的事情,跟张修并无关联。
到底,南匈奴现在的一切都是朝廷持续政策影响下造成的,单于一族不见得忠心耿耿,相对于部众的反抗,单于一族更畏惧大汉朝廷。维持单于一族的统治地位,羁縻南匈奴各部作为仆从部队征剿各地叛军,对朝廷来非常划算。
然而,过度压榨南匈奴各部,强行摊派过多的兵役,使得南匈奴各部反抗情绪激烈,日益上涨。这是单于一族与张修担心的事情,朝中公卿才不会在意,他们只想动员出更多低维持费的匈奴义从军队。
张修、于夫罗看上魏越,就是魏越不仅有潜力,也有能力。魏越不清楚于夫罗需要自己做什么,但绝对和军事有关,因此他准备与自己交好的武装集团进一步巩固关系,张举、张纯、丘力居这三人团伙十分重要,放到西边大概等于北宫伯玉、韩遂、边章这三人组合。
这两个团伙的区别在于,边章、韩遂干掉了北宫伯玉,而张举、张纯被丘力居给卖了。
由于自己的存在,魏越不清楚受自己影响的河北今后局势会如何发展,或许能消弭张举、张纯、丘力居叛乱一事;而他对凉州并无任何干涉,很可能让韩遂、边章成功干掉北宫伯玉,将凉州叛军的性质从湟中义从、诸羌反抗朝廷,变成地方军阀割据自保。
前后总结下来,他眼前要做的事情就三件:攻略寡妇曹氏,与张举集团进一步巩固关系,准备协助于夫罗维持南匈奴内部稳定。
他有一种预感,自己或许会参与到南匈奴内战中去。
腊月中旬,魏越在山中与曹仁讨论凉州战事,最近凉州刺史连续更替,已是京中舆论焦点所在,魏越与曹仁话题涉及到一个关键人物盖勋。
盖勋是凉州豪强,世禄两千石,是官宦世家,以孝廉入职为汉阳郡长史。当时武威太守仗着宦官撑腰在当地胡作非为,凉州从事苏正和准备弹劾此人,当时凉州刺史梁鹄害怕牵连到自己,便想将苏正和治罪杀害,就此事向盖勋咨询。
盖勋与苏正和有仇,有人就劝盖勋可以趁机报仇,盖勋认为落井下石是不忠不仁行为,就劝梁鹄:“喂养鹰鸢就是为了捕猎,因为捕猎而杀害鹰鸢,那以后用什么捕猎?”
梁鹄听从他的意见,苏正和得知盖勋为其解围,大喜,特意拜访盖勋,表示感谢。而盖勋闭门不见,派人告诉苏正和他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帮他不是为了消解仇恨,两家仇恨不会改动分毫。
黄巾之乱初期,大量的官员进行调动,使得凉州政局产生波动,遍及下的战事刺激下,湟中义从首领之一的李文侯拥护西羌豪帅北宫伯玉为将军,借黄巾军旗号,起兵作乱。
新任凉州刺史左昌趁着征兵时截取军费数千万中饱私囊,盖勋坚持劝阻,左昌不高兴,于是派盖勋率军驻守汉阳郡阿阳县,正面对叛军锋芒。左昌原以为盖勋必定败仗,即便不战死,待其返回后也可以用军法处死,不料,盖勋多次作战并成功守住阿阳县。
叛军见阿阳县无法攻破,胁迫边章、韩遂后便转向攻打金城郡,斩杀金城郡太守陈懿,共推举边章为首领。在此期间,盖勋请求左昌派兵救援金城郡,左昌不肯。
成为叛军领袖的边章第一件事情就是报复左昌,他率军包围凉州汉阳郡冀县,这是郡治、州治所在,左昌无计脱身,惊恐失措,便派人向盖勋求援。而汉阳郡从事辛曾、孔常疑虑军令有假不敢听从,盖勋怒道:“以前庄贾失期,司马穰苴就将其斩首,今你们两个从事,难道还比古代的监军地位高?”
盖勋率援军抵达冀县,匹马出阵斥责边章等人背叛朝廷。边章、韩遂还能什么,情绪失控怒斥左昌的不是,又不愿跟盖勋打仗,指着冀县哭哭骂骂向盖勋倾诉,然后撤兵离去。
左昌因为贪污的事被免职,朝廷派宋枭接任凉州刺史。宋枭也很快被朝廷免职,一年之内凉州刺史从梁鹄到左昌,再到宋枭以及杨雍,变换之快让人目不暇接。
魏越并不清楚宋枭免职的过程,他很少与王凌、卢慎等少年走动,又没有在青木园往来,所以现在对朝中事务变动只能看到表象,缺乏足够的渠道去了解背后的真相。这些真相几年后会流传出来,可现在缺乏渠道的人就无从了解。
他没有这些渠道,可曹仁有,曹仁则为他解释宋枭免职的起因。这个免职原因实在是离奇,免职速度也十分之快,快的让京中人物诧异,以至于成为时议热门话题。
据曹仁所,这位宋枭抵达凉州后准备大展拳脚,对盖勋:“凉州寡于学术,故屡致反暴。今欲多写《孝经》,令家家习之,庶或使人知义。”
人人知道孝义,自然恭顺谦和,道德彰隆……那么也就没有叛乱了,直接把凉州人爱作乱的原因归咎于凉州人缺乏文化,不够文明。典型的儒家治国思想,十分丰满的想法,看着的确还有点道理的样子。
盖勋劝阻道:“昔太公封齐,崔杼杀君;伯禽侯鲁,庆父篡位。此二国岂乏学者?今不急静难之术,遽为非常之事,既足结怨一州,又当取笑朝廷,勋不知其可也。”
宋枭不听,自以为是上书朝廷,结果朝廷下发诏书责问宋枭,以平叛不力将其免职,派杨雍接任凉州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