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也跟着王凌一叹,魏越扭头看壁炉中火焰:“如今到了何种地步?”
“中山人,侍中张钧已死狱中。”
王凌语气缓慢、沉重:“太平道造逆之初,张钧上奏面陈子十常侍之罪,将太平道造逆之罪皆推诿于十常侍,欲杀十常侍以谢下。”
当时吓得张让、赵忠等人魂飞魄散,担心皇帝被张钧动,做出景帝杀晁错之类于事无补的事情来,纷纷向皇帝请罪。然而皇帝并没有听从张钧的建议,只是安抚十常侍,并骂张钧是狂徒。
“然后呢?”
“然后……呵呵,自二月时就清查与太平道有染官吏、军士、百姓,令误信太平道者与之脱离。八月各地黄巾军颓败,太平道书信多有缴获,朝廷又以廷尉、侍御史追究与张角私通者。伯父以侍御史调豫州刺史,也依诏稽查境内通贼者。”
王凌呵呵冷笑,扭头看魏越侧脸,见他不为所动继续:“搜得张让门客通贼文书,而京中也在追查通贼者……不张让之事,却张钧通贼并收掠狱中。前几日诏令伯父回京,前日张钧死于狱中。崔公遣人来报,让我兄弟几人早做准备。”
魏越沉默之际,杜氏端来热茶,魏越接住放在一旁,对王凌挤出笑容:“对此事,王兄如何看?好事,还是坏事?”
“是好是坏我也不知……十常侍擅权乱政,颠倒黑白无人能制,我兄三人不愿离京避祸令家门蒙羞,就强令家仆携我来扬祖这里避祸。”
王凌着搓搓脸,对魏越露出难看笑容,恨恨道:“可笑我信袁氏,值此奸邪乱世之际,竟垂眉侧观,大失我心!”
“王兄终究是王兄,又非袁兄。即便是袁兄,袁氏五世显贵岂是无谋、莽撞之辈?”
魏越端起茶碗吹着,顿了顿道:“依我看,这倒是好事。”
袁家的四世三公,是不包括袁基、袁绍、袁术这一代,这兄弟三人不中年夭折,怎么也能混个三公当当。别二十年,十年后就能改称呼为五世三公。魏越在京中待得越久,越感觉到袁氏的可怕,游侠之尊袁绍,气侠之尊袁术,两个人显名于世,是引领舆论的风云人物。可他二人的兄长袁基在袁氏资源下步履稳健,已是两千石清贵重职,远远领先袁绍、袁术。
魏越只听过袁绍、袁术之间闹情绪,彼此相轻的传言;而袁基那里,就没听过袁基的负面风评,更没听过袁绍、袁术与袁基有什么不快风评、流言。
某些时候,魏越甚至觉得袁绍、袁术在外面这么招摇就是吸引目光,为袁基保驾护航。乃至情势危急时,袁氏会牺牲袁绍或袁术,来保证袁基的安稳。应了那句老话,咬人的狗不叫。
王凌目光疑惑,魏越进一步解释道:“十常侍早有杀张钧之心,也有杀王公之心,但如今地方豪强起义兵者数之不尽,朝廷自不敢做令豪强离心之事。张钧因年初进谏杀十常侍一事深得众望,名倾下于一时,却远不及王公根基深厚。故而,十常侍有心杀王公而无胆,那就杀张钧泄恨并企图行那杀鸡儆猴之事。”
着露笑:“是故,王公入京,有惊无险而已。”
魏越的分析,令王凌脸色变化,良久之后,待魏越喝完一杯茶后,王凌才感叹道:“扬祖大才,某大不如也。”
“王兄过誉了,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而已。”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此言甚妙。可扬祖又何必自谦,不如扬祖就是不如,王某又何必自欺?”
见魏越自始至终反应平淡,王凌犹豫再三,开口:“扬祖可是怪罪愚兄当初强邀入京一事?”
听这口气要面对这个问题,魏越扭头看王凌,轻轻点头:“自幼,家姊对魏某十分宠爱。新婚之际,我求学江南不能亲至,临产之际表兄在外,我本能、也该留在身旁,可因王兄强迫,我不能陪伴姐姐,至今还没见过我那外甥女一眼,这可全拜王兄所赐。”
王凌神色悻悻,垂头看着盛装姜汤的木碗,语气幽幽:“要怪就怪郭淮,若非这竖子哄骗我妹,我又怎会自绝家门?弄得现在有家难回,寄居伯父家中也饱受怨气。”
就郭淮那个头?貌似这子比自己还要一两岁,竟然也能下的去手……
魏越眨着眼睛上下打量王凌,王凌勉强露笑:“原本有意成就妹与扬祖好事,可郭淮这竖子胆大异常!”
我跟你妹就不熟好不,的好像郭淮给我戴了帽子,有夺妻之恨似的。
魏越斜眼瞥着王凌撇撇嘴,王凌脑袋埋的深深不敢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