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着强大的信心,魏越此次跟随大纛移动排在冲骑第二阵,不再玩什么把戏。
首阵冲骑四个百人队,负责指挥首阵冲锋的宋武决定着冲锋距离,除此之外他没有任何的指挥权限。不是他无法指挥,而是这场战斗只能一往无前的冲锋。
如何将手中四百冲骑的战斗力最大化的发挥出来,就是宋武唯一要考虑的事情,其他事情与他无关,那是处于次阵魏越该考虑的事情。
身处次阵,魏越能根据首阵的对敌情况,迅速做出后续指挥。
首阵,宋武牢牢谨记魏越的战术要求,对身侧旗号官再三嘱咐,哪怕他阵亡也要贯彻首阵冲骑的战术要求:“无需计较两翼敌骑!直取叛酋邪利首级!”
然而,吃过冲骑大亏的邪利怎么可能不做防备?
张举曾在王庭城头遥遥观看过魏越所部重甲骑士冲锋的威力,张举没有亲历过,都能判断出冲锋骑兵的弱点,并制定出克制方案。
邪利自然也有类似的克制的方案,与张举的战术十分类似,就是组成密集的冲锋波次,以迟滞对方的冲击速度。以优势的人力,将对方装备优势的精锐消磨干净。
故,首阵宋武视线中,就见对面匈奴叛军大横队阵列在移动中开始变阵,中间队列加速,两翼加速向中间移动。
整个匈奴叛军大横队在移动中变形,先是锥形,再随后就成了与魏越阵列一样的大纵队!
仿佛,两列火车相向而行,即将爆发一场大撞击。
此时新草萌发,双方数万骑飞驰践踏时草屑、泥块飞溅,却无多少扬尘,故这是一场视线相对清晰的战斗。
单于于夫罗与荀攸在王庭南城的城墙上相遇,于夫罗只是扫一眼荀攸怀中抱着的焦尾琴,并不在意此物,询问:“荀长史,魏司马率部出击,今各营诸将皆率勇健追随而去,而敌众我寡战力悬殊,不知可有三成胜率?”
“单于何必悲观?魏扬祖何许人也?心志坚毅当世难寻,此等百折不挠之人,岂会因一时失利行那轻生之事?”
荀攸面容泛笑,扬着下巴远眺南方的际:“魏扬祖大可突围而去,为何却要行险一击?无非创造战机而已,战机在手不妨一试,若张举避战求稳,可能魏扬祖已开始向北撤军。故,荀某以为眼前胜率低于六成,高于五成。”
“怎会?”
于夫罗诧异失态,稍稍敛容后皱眉问:“不知荀长史口中之战机,为何?”
“疲倦。”
荀攸着呵呵做笑,他也是刚想通的事情。
前几日魏越强迫本就疲敝的各军侵扰同样疲敝的叛军,就左大部及张举所部大部分军队都是疲军,比王庭汉匈联军还要更疲倦一点。
而张举伙同邪利一举击溃、灭掉汉匈联军眼巴巴等候的援兵耿趾部;哪怕张举部叛军上下普遍士气上涨,可其人、马体力依旧如之前那般衰弱,军械同样存在不足。
自耿趾部溃灭后,张举自然占据上风,这种时候魏越亲率三千骑的主动邀战,这就让张举难受了。
毕竟耿趾部不是泥捏的,张举本部精锐与邪利部奔袭八十里夜中强攻,才一举击溃耿趾部。代价就是邪利部、张举部精锐都有体力损耗,这种损耗两三日就能恢复……而今却恢复不了。
军队恢复周期长,不仅仅是人的体能恢复,还包括人的心气、精神状态恢复;以及更主要的器械补充和马力恢复。尤其是畜力,马的恢复能力比起人来差的太多,自然界消化能力、运动能力、恢复能力比人强的没几种。
张举的军队士气恢复,正是修养体力,两三的时间大概能让人员的体力大致得到恢复。毕竟这个时间段里,王庭联军正因为耿趾部的溃灭而悲观,不可能再疯狂的侵扰张举部。
只要休整恢复到一定水准,张举足以在北地四部增援王庭前将魏越击败,夺回王庭、美稷。甚至运气好,能裹挟、收编两三万余骑兵马。
到时候,张举完全可以号称所部十万骑,退能割据南匈奴,进能与凉州叛军联合侵攻。这种情况下,或许张举可以达成另一个目标——逼迫大汉朝廷妥协,洗去叛军身份。
如今朝廷风雨飘摇,这就是张举叛乱后最大的存身机会。只要叛军规模足够大,那么张举就有强迫朝廷妥协的本钱,同时对张举更重要的就是其麾下军队迅速扩充,会稀释太平道对他的渗透和绑架。
张举造反成功,就有机会夺回对军队的全面控制权,将从内外织构的大中脱身,完全是一场脱胎换骨宛如羽化新生的自我革命。
现在对张举最正确的选择就是避战,可张举不愿在优势环境下避战导致士气回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