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按着魏真的意思来弄,诸郡杂胡整编后,名号要相对自治。只有朝廷无法直接插手,那魏越这一代人足以完全掌控整编杂胡。
原因太简单,马超一个连战连败的猛将,就因为身形高大面目英俊被羌人尊为神威将军。比起魏越的战绩、个人外在形象来,锦马超的这个神威将军水分自显。
相对于愚昧的诸羌、诸胡之间,以魏越出生自五原,直追霍去病的战绩,再加上个人超凡的形象,魏越足以被宣传成神一样的人物。以迷信宣传为主,足以保证魏越能正义、顺利的统治诸部杂胡,而这种正统性会随着时间而增长,诸部杂胡的凝聚力也是一代代拔高,如匈奴各部对栾提氏一样。
而魏越还有一点连魏越自己都不知道,但很多人都很在乎的优点。那就是魏越的日常行为并没有被这个时代的豪强风气、上位者风气所感染。对待部属、奴仆以及敌人,魏越也能持有一种基本的尊重。
魏越的这种对外的尊重,十分利于收拢各部杂胡。
魏真舍不得七十四幢杂胡,可能这个数据会在魏越继续扩编,扩到百余幢。魏真舍不得,就连夏侯育、宋武、成矩等人都舍不得,魏越这边的家将、幕僚也有些舍不得这么大的基业。
王庭战场魏越前后斩首三万级,前后半年时间稍有不慎就满盘皆输的危险状况下,朝廷论功才给了魏越一个假校尉、食邑两千户的武都侯。倒是魏真那里得到了官职方面的补充,被擢升为行度辽将军,也是个代理职务。
至于匈奴中郎将一职,朝廷仅仅握在手里死活不会给魏越父子;也没有任命新的匈奴中郎将,担心被魏氏父子许以重利拉拢。
朝廷如此防备,放弃南匈奴换一个更好的中枢门票就成了唯一的选择。可也不能打生打死一场空,魏越武装行军收编杂胡,故而成了符合此次参战各方的共同利益。
魏越连南匈奴都不愿意放弃,更别是整编后的杂胡。只是彼此信息不对称,魏越要给朝廷作出一副可以放弃塞外基业的姿态,保持一种对中枢的向往态度,让朝廷认为自己目前还是想往雒都这个大舞台钻营的,而不是在塞外偏僻地方自己玩自己的。
放弃南匈奴是父子间的共识,问题还在于整编后的杂胡,只能暂时押后处置,也好作为与朝廷谈判的筹码。
塞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整编杂胡的未来归属问题,然后问题就是塞内的事情了。
凉州叛军的动态,与张举部的信息都是魏越这边要时刻关注的,因为朝廷有意调汉匈联军从西部鲜卑借路,从河西走廊迂回直袭武威,断凉州叛军根本。
让魏越没想到的是张举竟然咸鱼翻身,自上郡的榆林入塞后一路劫掠、裹挟汉羌以及零散部杀入西河郡。随后向南侵攻河东郡时,河东豪强韩暹承太平道理念,举兵于白波谷,自号白波军遥尊张举为帅,率兵从背后袭破河东汉军防线,使得张举进占河东大部,汉军缩守河东郡南边。
张举若进占河东,攻破河东南部的汉军,那么河内与黑山军对峙汉军势必遭到张举的夹击,河内汉军完蛋意味着太原等并州核心会被叛军分割出去。而偏偏,当年魏越、黄盖又放太原、雁门二郡迁移了不少黄巾降军,稍有不顺整个并州会如凉州那样沦陷。
所以汉匈联军调往关中、或者绕道河西袭击武威都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遏制张举所部白波军的战略。不能让白波军击溃河东守军,更不能坐看白波军、黑山军夹攻打破河内汉军。
河东、河内对雒都安全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力,否则京畿区域没必要把本该属于并州的河东、河内割走。
“张举乃当世虎将,此人率所部精锐造逆,虽败于少君之手,却也不损其根本。而今邰侯、槐里侯率兵关中抵御凉州叛军,钱塘侯守孝不出,乌程侯羁縻于荆南,而中原黄巾军又起,悍将鲍鸿督兵进讨。”
夏侯育简单分析着局势,独目下露着微笑:“朝中此时能征善战者皆不可动,即便能动,谁又敢保证能战胜、讨灭张举?故,朝廷调少君督兵入塞诏令不日可抵。而少君所编七十四幢杂胡,则关系边防根本,不可轻弃,亦不可轻易假手于人。”
魏越笑着轻问,却看一眼自己父亲:“老将军的意思是?”
他不可能违诏,诏令抵达他就得率兵入塞,除非他辞官或造反。辞官、造反是与朝廷存在根本利益冲突,无法缓和的情况的无奈选择。他不是不敢造反,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若反了朝廷也拿他没办法,大不了等董卓入雒后,再诏安。这样做的话,今后就只能站在董卓一系了,跟关东群雄成为无法缓和的死仇。
见魏越早有腹稿,夏侯育也就不再赘言什么,明言道:“今下将乱,魏君父子若能保一隅之地,不论日后进退,新朝庙堂上仍会有一席之地,此自守存身之策也。”
秦汉交替,王莽之乱都是当代人爆发,当代人结束的乱世。
对于战国七雄这样割据的乱世,并没有几个人有这样的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