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汉匈联军步骑三万经并州上郡榆林入塞,在榆林魏越拜谒并遣人重修了蒙恬、扶苏庙,这里是蒙恬抗击匈奴的驻地,榆林此时尚未设县,却已有了这个名字,原因就是秦军在这里种植成排榆木为边界。
先秦时各国边界便是挖掘浅沟、堆积低矮土垄,或者种植树木为界限。
入塞后魏越率领前军八千骑沿着官道向东跨过黄河后进入西河郡,又抵达汾水东岸,太原郡的中都县,即秦平陶县,未来的平遥县。
此时此刻,南边的河东郡已乱成了一锅粥,汉军防线两次被攻破,丢失郡城安邑,汉军防线被叛军推到黄河边上,并被彻底分割。在河东郡,汉军只剩下桥头堡式的据点,以牵制叛军兵力的同时方便后续平叛军渡河。
与太原、雁门守军汇合后,太原郡司马杨奉详细介绍着河东军情:“三辅兵马过风陵渡进驻蒲坂、河北二县与白波军渠帅韩暹部两万余对峙;中条山东南大阳、东恒二县尚在我军之手,余下十五县尽落敌手。”
听杨奉一本正经称呼韩暹为白波军渠帅,魏越总觉得有一点点的成就感。
杨奉是他在西路军时朝廷从北军五校抽取下放给他的军吏,是河东杨县人,徐晃的同县老乡。本该是白波军二号人物的杨奉,在自己影响下从强大的宿命中摆脱,走上了另一条路线。
自己的影响力日益强盛,这种现象会越发的多,虽然会让自己失去‘先知先觉’的优势,可这种变化在可控范围内,那一切变化都将增长为自己本身的优势,这种实实在在的力量优势,可比理论上的先见要重要的多。
看着简略的地图,魏越摸着下巴沉吟,见他思考,杨奉便闭口微微垂首。没有赶上南匈奴一系列战事,已是杨奉极大的遗憾了。作为杨县豪强,杨县被白波军攻取后,杨奉的实力受损,影响力日渐下降的同时还遭到了原先友军的怀疑。
唯有不断的胜利,才能弥补杨氏一族在白波军扫荡中的损耗。
河东的形势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只要白波军渠帅韩暹攻陷蒲坂、河北二县后,将一举切断关中军队渡河强攻的可能性。不需要多少精锐守卫,两万人就能隔河将关中兵马堵住。这样一来,张举所部恢复元气的精锐叛军就恢复了机动能力,可以自由侵攻。
至于中条山南边、东南的大阳县、东恒,对叛军来打不打并无什么意义。因为中条山势北陡南缓,十分利于从北向南侵攻。叛军要打这两座县城,打下后也没有什么意义,有中条山险,阻敌效果比两座靠近黄河的县城有意义,否则反而会分摊宝贵的兵力。
哪怕汉军渡河,从中条山南向北攻击,极其不利的地势会极大的降低进攻效率。而叛军,万余人据险而守,足以将南面汉军堵住。中条山的地势,是春秋时晋国得以发展的屏障,偏偏这个屏障又不会限制晋军南攻。
“未曾想形势恶化到此般地步,此战我军无援矣。”
魏越握着白羽箭轻轻敲打地图上蒲坂周围,绷紧的丝绢地图滋滋作响,围绕地图而站的一种校尉、司马感受到了魏越毫不掩饰的气愤:“三辅军马抵御西面叛军尚且捉襟见肘,今又能挤出多少兵马防御蒲坂?”
河北县丢失与否并不重要,关键是蒲坂,蒲坂本身就是一个大渡口,是河东与关中交流的必要通道。
“蒲坂对关中防线之重要,犹如孟于雒都。我若是张举,要么挥兵侵攻河内与黑山军汇合,要么分遣精锐择地渡河入袭关中,如此足以一举搅乱关中防务。若大军袭破蒲坂,那张举部自东入寇关中,左将军皇甫嵩、前将军董卓遭受前后夹击,又岂能长存?”
魏越着也是心惊不已,河东郡就是如此的重要。
关中军队没有余力坚守蒲坂,他们的实力只能与凉州叛军集团相持。蒲坂失守,张举率军渡河杀入关中,关中防线会崩溃。届时,关陇合成一体,所谓的雍凉、西州集团就会出现,这个雍凉远比董卓为首的雍凉集团还要恐怖。
董卓为首的雍凉集团是军事为辅政治为主的集团,是可以通过政治手段沟通、妥协、瓦解的;而凉州叛军主导的雍凉集团,则是纯粹的军事集团,有强烈的政治诉求。要么打掉这些人,要么答应他们的诉求,再要么等这帮人玩累了,玩不动了才能进行有意义的沟通、
难道要自己分兵从河东横穿,去协助防守蒲坂?
若用兵迅速,三五千骑兵能在叛军反应、拦截之前抵达蒲坂,协助防守这个重要的咽喉要道。
可凭什么自己要冒着分兵被歼灭的风险去给朝廷擦屁股?
沉吟良久,魏越问:“今张举主力何在?”
“难以确定。”
杨奉的脸色不太好看:“叛将张举多立虚假旗号,我军探骑无法获知其真假。故,张举主力何在,我等委实不知。”
另一名太原郡的司马也开口:“叛军多精骑,严密封锁道路,相持至今我军斥候折损颇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