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亿钱少了,若加上本帅所部欠饷,该在八亿上下。”
张举笑着,却眉目冷峻:“看来汉朝廷放弃五原、云中诸郡只在早晚之间。不管他汉家疆土得失,只是可惜先祖征战边塞一番血汗。不过,魏扬祖按兵不动,倒让本帅有些进退不得了。”
着皱眉:“不能让此人安逸养兵,本帅也要上表汉朝廷讨要欠饷,如此一来多少能让此人难受数年。而我军,是时候出击了。”
他又是一叹,感慨道:“王庭交战时,此子占据地利一意与我相持,待我时、人和俱无时,以疑兵之计胜我军。今我军盘踞河东,是战是和皆由本帅一言决之,而此子入塞后受制于朝廷必然难展拳脚,纵有十成战力也发挥不出六七。破他身不由己之魏扬祖,十分之易也。”
“未曾想此人胆量之大稀世难寻,竟然以索要军饷为由怠战,令本帅种种布置落空……殊为可恨,几可成我平生之大憾!”
着张举露笑:“或许,改日我军能与魏扬祖并肩作战。若如此,试问下谁能挡我?”
永安、平阳、临汾三道防线,而他所在的绛邑就在临汾附近。只要魏越抓住他留下的战机一口气突破永安、平阳再攻入临汾,那么他合围魏越的机会就摆在了面前,触手可及。
雒都,随着张举叛军与白波军合流后,雒都之中已有迁都之议,不是迁都长安,而是迁都冀州或南阳。
合流后新以张举为首的白波军犹如一把悬在雒都头顶的利刃,随时可以南下切断雒都与关中的关系,与凉州叛军合围、全歼关中董卓、皇甫嵩部不存在多少问题。
在体量上汉朝廷很庞大,可兵力上叛军始终是优势。这是叛军,不是黄巾军,叛军拥有不逊色于汉军的军制和战斗素质,即便与汉军有差距,也差的有限,不会出现黄巾军那么悬殊的差距。
而汉军是正规军,朝廷要征募、训练、维持都需要军费,而叛军方面对军费的依赖反倒轻一些。缺乏军费,叛军依旧是能行动的叛军,他们大可以就食于敌,靠抄掠、强征维持;而汉军谁敢抄掠?
朝廷两年前裁减地方军队就是为了缩减军费,没想到刚想节流,就发生赵慈叛乱引发的一系列问题,如青徐、中原黄巾军复起、凉州失陷、张举叛乱、黑山军三面出击、幽州鲜卑入寇等一系列问题。
使得如今朝廷裁军恢复经济的计划破产,反而出现兵力分摊各处,导致缺乏一支机动力量来做局部手术。出问题的各个地方,因兵力分摊导致无法集中优势兵力解决,而匮乏的财政很明显的发出信号:不出现军事奇迹,那么汉朝廷这个巨人会在全身糜烂中腐烂。
最危险就是张举所领导的白波军,随时都可以翻越中条山,跨过黄河斩断雒阳与关中的联系。
雒都产生迁都思想并非杞人忧,而是对最坏形势的一种应对。
而眼前,唯一一支还算机动、精锐的汉匈联军入塞出现在张举背后,不击败、诛灭张举部白波军,怎么也能牵制白波军主力,为关中集团解决凉州叛军攻势争取时间。
可偏偏,汉匈联军的核心人物魏越这个时候竟然跟朝廷讨要所部积欠军费,朝廷怎可能掏出如此巨款?此时宁愿不要南匈奴,也不能背负这么大的一笔经济负担。
如果承认这么大的一笔军事支出,那么就要从后续军费中抽调……问题是后续军费本就压缩到了极致,还怎么挤?
如果直接拒绝、驳回、批评汉匈联军发出的军费申讨,那么一旦激怒汉匈联军,这支几乎可以是此时下唯一的骑兵集团军造反生乱,那整个黄河以北就彻底完蛋了。
现在的汉朝廷不是两线、三线作战这么简单,现在的汉朝廷经不起另一个军事集团造反形成的波浪打击。
如何安抚汉匈联军,就成了朝廷的头等要事。
作为私下接触,张让、何进分别派遣心腹前往永安与魏越进行密谈。当然了,能忍受魏越军事恐吓,自然也能容忍张举,在张举这里也进行着密谈。
别是魏越、张举,黑山军张燕、凉州叛军新领袖王国,都在汉朝廷密谈名单中。除了政治目标明确的黄巾军,其他造反势力都在朝廷安抚、容忍范围内。其实,这些势力有一股向汉朝廷投降、依附,那么其他几股势力就很好解决了。
也正是因为在这个关键的时刻,魏越敢拿军费事,进行军事讹诈。
如果他造反,与张举合流足以一口气攻入河南围攻雒都……他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至于汉朝廷的后续报复,若雒都变发生,手握重兵,各方拉拢他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一心与他为敌呢?
使匈奴中郎将……他实在是不明白,朝廷为什么如此贪婪,死活要拿这个官位来要挟他?
现在好了,能影响他的张纯被举荐为护乌桓校尉带着本部去了幽州上任,而自己勒兵站在张举背后,自己父亲率兵还在出塞的路上,随时可以调头出塞割据南匈奴,或入塞协力作战。
几乎,在这个朝廷无法威胁他的时刻,他还有什么道理忍气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