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武库外。
浓烟滚滚,何进视线中百步范围内横尸一地,周围早就烧成的废墟中还有伤员在呻吟、哀嚎。
武库储存的军械非常的丰富非常的多,所以武库很大,武库相当于一座宫城,几乎是自成体系的防御据点。
武库中最不缺的就是箭矢,今日五次强攻,连武库的大门都没见到,就在武库外围废墟堆砌的防线前被击溃。而那座武库外的防线,一日比一日坚固,仓促组建的守军也开始适应目前的战斗环境。
作为进攻方,何进这里的新兵可没那么容易上手,乱糟糟冲锋,乱糟糟被击退回来。
何进新征辟的从事中郎周毖将门出身,指着武库所在:“大将军,此处久攻不下有挫锐气,还请进攻虎贲营。”
至于沿着城墙进攻夺取所有的城墙……已经尝试过了,根本顶不住守军强劲的弓弩攒射。守军有备,城墙上光秃秃的,又是直线,连坑道都无法挖掘,怎么进攻?
鏖战已有三日,士气高昂的太学生已经被打灭了精气神,何进的五部营也没了锐气。
周毖是周慎的儿子,边郡将门出身,对袁氏的敬畏远不如其他人那样深厚:“发兵虎贲营,袁术必不敢硬敌。破其营,编其众,如此声势复振,尽收城中各都亭,可一举隔绝宫城,而后逐一收复各城门。到此时,大将军将立于不败之地!”
武库打不动,各城门也抢不到,周围之人都清楚自己这边的窘境。
只有袁氏响应,有袁术所部虎贲军助战,以及皇城东面各都亭到手,如此大的局面足以让部分蹇硕方面的军官动摇、沮丧怠战。
可袁氏不敢响应,白白浪费了最为宝贵的时间。
何进等人相信袁氏的辞,一旦袁氏帮助何进,那魏越就敢以平叛为由进攻袁氏。
进退维谷之际,何进稍稍犹豫,见始终没人为袁氏话,这帮人不敢得罪袁氏,可终究清楚现在应该干什么。袁氏的消极态度,也触及了这批人的底线。
哪怕魏越认为袁氏是刺杀黄贞姬一事的主谋,抓住机会就要报仇进攻袁氏,可你袁氏也不能如此自私。你们怕魏越不敢动,难道要坐看我们这些人被抄家灭族?
袁氏的体量很大,哪怕不做任何反应,战后也是有资格当大佬的……所以,袁氏远没有到拼命求活的危险地步。
良久见无人反对,也没有人赞同,何进咬牙:“传令吴匡所部,进围虎贲营!”
“刘景升,尔率百余骑前往延熹里,问问袁司徒究竟是何态度。”
“喏!”
刘表颇有仙风的清须因战火烧烤,已齐齐剪短,脸上的污渍、短须已不复名士风采,全然一副彪悍武人扮相。
北郊,石桥。
张让目光热切,恨不得抱住丁原的首级仔细观察,大惊喜呀大惊喜,没想到魏越这么给力,不费一兵一卒将丁原砍了,还收编了何进赖为屏障的强援河内兵。
别给吕布一个河内太守,就是给一个司隶校尉或河南尹,张让都愿意给。
看看现在的司隶校尉张温,都城之中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张温竟然能紧闭园门当瞎子、聋子,这份本事一般人学不来。
不过……想到目前的河内太守,张让有些迟疑:“魏侯,此为意外之喜,就怕招来意外之祸。”
“张侯言下所指为何?”
“河内太守是钱塘侯,若惹其不快,发兵来攻,岂不是意外之祸?”
“不足为虑,朝廷可下诏我父及平难中郎将张燕,此二处兴兵作势,朱儁谨慎之人,不敢擅动。再,以朱儁之秉性,留在中原迟早是祸患。不若拜为交州牧,使之坐镇交趾,去与土人厮杀。”
张让恍然,点头道:“妙,妙极了。”
交州牧是位高权重的州牧,可非常偏远,但是那地方又物产丰富,各种象牙、香料、宝石数不尽数,可惜又有瘴气毒虫……好在朱儁做过交州刺史,熟悉交州的一切,自然很清楚交州完全是个钱袋子。
虽然交州收不上税来,但把控奢侈品,足以富可敌国。
相当于拿钱把朱儁引到交州去,这个买卖并不亏,朱儁的战斗力目前只在魏越、皇甫嵩之下,比董卓还强。这么个人留在中原,若跟着士族一同起兵反抗朝廷,那是个不的麻烦。
等理顺了中原诸事,再征朱儁回朝,以帝国之力,不怕朱儁抗诏不遵。
交州可是好地方,刘焉是去交州去不了,等急了听人益州有子气,才改变心意去的益州。
延熹里,袁氏老宅。
袁基与贾诩对弈,棋力相当:“与武都侯联手,再好不过如此。可若武都侯事后毁约,岂不是任由武都侯拿捏?”
“袁侯所虑,我家君侯亦有所知。今夜时,尚书卢植就会授首,如此我家君侯大仇已报,自不会为难袁氏,何况也无理由为难袁氏。”
贾诩语气平和,袁基却皱眉:“真是卢子干所为?”
随即袁基讪讪做笑,真凶是谁并不重要,只要魏越宣布凶手是卢植,那么魏越就不能无故进攻袁氏。魏越进攻袁氏,可以是为了报私仇,毕竟这个仇十分之大;但不能无故进攻袁氏,否则将坐实外界的推测,魏越是个彻头彻尾敌视世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