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坐实这一点,魏越父子这辈子也就困在并州,难有作为。若下一代魏氏子弟中没有英杰人物能守住并州,那么魏越将来身死之日,就是魏氏族灭之时。
正是担心魏越将刺杀黄贞姬的帽子扣在袁氏头上,魏越有消灭雒都袁氏成员、骨干力量的能力;而黄琬是豫州牧,汝南正好是豫州的,黄琬也装糊涂信魏越所言,那么汝南袁氏的根基将被一扫而光!
所以袁氏至今保持诡异的中立,何进那边上下都是理解的,甚至将魏越至今中立的原因也进行了过度理解:魏越是为了向袁氏复仇,看看白马寺事件中魏越的杀性,眼前这么好的机会,魏越没道理放过。
这场突然爆发的政变中,袁氏门阀的力量根本没时间向军阀转换,吃了一个极大的闷亏。
“不瞒袁侯,刺客王政确是尚书卢植所遣。”
贾诩神色认真:“卢植名满海内,又是蔡大家好友。我家君侯也不便动手复仇,故借机拖延至今,以便逼迫蹇硕代为复仇。”
贾诩还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出,袁基接住翻开,内容短短,一个个字铁钩银划如戟似矛张牙舞爪:吾得卢植首级祭贞姬,自会发兵助战。
袁基喃喃自语:“竟不想是卢子干所为……白马寺事后,多有人捕风捉影,诬陷是我袁氏所为……好歹毒的卢子干。可惜了这一对良配,武都侯真乃性情中人,令人不胜感慨、仰慕。”
随即袁基口风一转,苦恼状:“不知为何武都侯自当年入雒时,就不愿与我袁氏走动,其中莫不是别有内情?”
贾诩稍稍沉默:“此事我也听君侯提及过,不过是为求得黄氏姻缘不得已为之。”
袁基会信么?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魏越的确没有必要攻杀袁氏,连杀真凶卢植都这样借人之手,更别是杀袁氏这样的士族领袖。
确认没有跟袁氏翻脸不死不休的意图,以及魏越要杀卢植后,袁基是真的松了一口气。头顶上没了北军这口悬着的利剑,袁氏就不必束手束脚,大可以放开手脚行事。
刘表抵达延熹里时,碰上张从正门出来,急忙迎上去问:“子云,袁司徒如何回复?”
“手书在此,景升速随我前往虎贲营!”
张洋洋得意,一路快马轻蹄而行,只要杀光宦官他就可以功成身退了,世上没有比交州更好的养老之地了。
历史上的这位交州牧,在最宝贵的发展时间里,向北进攻荆南,拖住了刘表争夺人口一百五十万的豫章郡脚步。刘表若早早拿下豫章郡,那么荆扬一体不在话下,到时候恐怕就是另一种局面了。
西园军营,何进用餐时,蒯越快步而入,一脸喜色:“恭贺大将军!执金吾所部健骑三千已渡河列阵,随时可调来参战。”
“有丁建原麾下雄兵,袁公路岂敢动兵?”
何进轻呼一口气,笑容洋溢:“如此,虎贲营可定,武库更不难攻取,大事可期呀!”
一片恭贺声中,蒯越又:“武都侯有紧密军情,还请大将军挥退左右。”
何进笑脸上故作不快:“究竟是何,异度名言就是。”
“此武都侯嘱咐,某不敢有违。”
蒯越脸上已没了笑容,何进皱眉挥了挥手手:“去为异度先生准备餐食,务必丰盛。”
蒯越上前两步,待其他人离去后,才低声:“大将军,今日武都侯设宴款待执金吾,执金吾主簿吕布乃武都侯表兄,也是姐夫,十分亲近。而执金吾席间却以吕布为亲随侍奉其左右,惹武都侯不快,起了口角……”
何进面无表情:“然后呢?”
“执金吾脾性刚烈,武都侯又是暴戾性子见不得至亲受辱,邰侯劝阻不成,执金吾不明雒中形势,以为大将军威势如旧,以黄口儿称呼武都侯。却不想,武都侯取先帝所赐中兴剑,当众……当众斩杀执金吾泄恨。”
“匹夫坏我大事!”
何进低声咬牙,眦目问:“魏越如何答复于我?”
“请大将军速速遣人护卫家属至北郊,他可保大将军子嗣安全。并与大将军并无私仇,乃是公仇……”
蒯越顿了顿,观察何进神色后,道:“一时气愤杀执金吾后,武都侯自知已无退路,明日就发兵上雒。职下来时,武都侯已并邰侯所部及河内兵马。”
何进面容灰白,稍稍片刻取出符节交与蒯越:“此刻我心乱如麻,家中大事就托付给异度了。”
此时此刻,嘉德殿外,卢植背靠着廊柱持剑刺击,一名名宦官被刺破脖颈,捂着脖子在地上打滚。
更多的宦官上前,簇拥而上乱剑砍下,不多时就斩下了卢植首级。
“意外之喜呀~!”
张让由衷感叹,他也没想到卢植会是杀黄贞姬的主谋。其实谁都知道,主谋有很多,只是卢植这里的先得手罢了,更多的凶手还没动手,跟着帮凶、看热闹的、起哄的、前来助威的豪强部曲一起,在白马寺前让魏越屠戮一空。
若不是白马寺事件中三四千的贵戚部曲被杀,现在多少会影响到目前的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