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开心。
她有种难以启齿的羞耻感,想一直这么下去,但是程逾白停住了。他被某个坚硬的东西硌住,有些暴躁地拿了出来,就着微光翻了几张:“这是什么?给我选美?”
他看到后面鸣泉茶庄的水印logo,就猜到她今晚来的意图,一手搂着她说,“那你帮我看看哪个好。”
徐清陪他一起看了几张,都市丽人们各有各的好,看得出师娘很用心,燕瘦环肥各种款式都挑齐了。程逾白从中筛了两张最合意的,让她抓阄。
徐清不想配合,程逾白一边亲她一边问:“怎么不满意?”
她快要热死了,喘着气说:“我觉得长得好看的,不如我气质好,比我气质好的,不如我好看,你觉得呢?”
“你怎么这么自信?”他闷闷地笑不停,“怕我选中别人,所以一直不走?”
徐清依稀闷哼一声。
程逾白再也忍不住,彻底压下来,五指穿过她的手,将她严丝合缝地包住,那沓照片顺势从指缝里滑落下去,散了一地。紧接着,手边的保温壶掉在地上,水杯应声而碎。
远远听到小七狂奔而来的脚步声,程逾白的火都没了,拉起被子把徐清盖住,对小七吼道:“滚回去。”
小七脚步在门前堪堪刹住:“你没醉啊。”
“我醉没醉你没数?”
“害,你演技太好,我入戏了。”他挠挠头,瞥见程逾白胸口凸起的一大块,眉飞色舞地说,“那既然你没醉,我就去睡觉了,今晚我不会再来了,你放心,打死我也不来了。”
他人一走,徐清顺势套上毛衣,钻出被子。
“我要回去了。”
程逾白摸了下她脑袋:“我让小七送你。”
“不用。”她脸颊还红扑扑的,指了指后院的方向,“你回卧室睡吧。”
“好。”
“那我走了。”
“明天下班我去接你。”
徐清愣了一下,抬眼看他。程逾白抱臂躺着,眉眼都是笑:“怎么?我像在开玩笑?”
“不像。”
“那你要再确定点?”他走过来,咬咬她的嘴唇,给她抱到怀里,精神哑火了,身体某处还鼓着,他证明得很彻底,“我知道你就住在江的对面,以后阆风亭挂一只风灯,永远不熄灭,给你照亮回家的路,好不好?”
徐清挑眉:“一盏好像不够。”
“那给你挂满。”
“好。”
她挥挥手,拿起衣服准备出门,走了两步又回头,给程逾白上下一顿打量,上前轻轻亲了下他侧脸,评价道:“你身材还不错。”
程逾白笑得颤起来。
女人心眼都这么小?当初她半夜三更到一瓢饮来,黎姿在后院也是这样亲了他一下。他当时不晓得,后来监控里看到,就是那一下后她掉头走了。
敢情一直记到现在。
徐清当然不会告诉他女人的记性能有多好,尤其是一个能进作坊,还能深夜和他独处的女人,她不可能忘记。黎姿丰满性感,和她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类型,她无法确定他们之间是否有过什么,或者存在什么,毕竟她缺席了五年,这份空白无法填满。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想做些什么。
出了门寒风扑面而来,徐清套上衣服,裹上围巾。徐稚柳从旁边跟上她,她诧异了一下,脸腾的红了:“你怎么没先回家?等很久了吧?冷不冷?”
徐稚柳在她被程逾白拽回去时就出门了。
“我没事,你不用怕我冻着,我又不会生病。”他面上浮动着笑意,“看到你们在一起,我很高兴。”
徐清脸更红了。她有一种做坏事被未成年看到的窘迫,尤其只有她能见到这个还没到法定年龄的“未成年”。
“你这句话好像有点娘家人的欣慰。”
“是吗?”他摸摸鼻子,有些羞赧,“原先我一直盼着阿鹞出嫁,想要亲自背她出门,将她交到可托付的男子手中,可惜我没能等到那一天。阿鹞也过得不好,一年不到就和离了。她的性子我很了解,并非冥顽不知世事。既然肯嫁,一定会做得很好,也不知那是个什么人家,让她这样快就要逃离。”
徐清听他回忆过往,安静地没有出声。
他说了几件阿鹞幼年的趣事,在讲到阿鹞第一次说长大了要嫁给他时,面上的笑意淡去了。徐清想他一定很愧疚,既不能成为阿鹞的丈夫,亦无法为她择选良人。
她适时开口:“你又做梦了?”
“嗯。”
“梦到小梁了吗?”
“梦到了。”
“他还好吗?”
徐稚柳唇间苦涩,一股化不开的忧愁笼罩着他。他不断回想那些美好的画面,试图洗去那一个个夜晚梁佩秋独坐在窗边时孤寂的背影。他试图忘记那场火,忘记时年的音容,忘记小梁的冰冷,可他真真切切地如在火狱中,如在冰窖中,同他们一样沉沦着。
“王瑜病重过世,将安庆窑交到他手上。时年将我生前遗物送回瑶里后,回到了他的身边,如今伴他进进出出,很是呱噪。他们原来就常常拌嘴,如今相处了一段时间更加投契。虽上头还有安十九压着,但他们的日子尚算安稳。”
“安十九没有逼迫他为自己效命?”
“他于烧窑有神赋,万寿节皇帝接见他时,还亲口询问过此事,赞他天下窑口第一人。有圣人美誉,安十九不敢擅自动他。”
“这样很好。”
“是啊,很好,他过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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