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弗笑道,
“今日是孙儿的生辰,那孙儿希望能与最亲的人吃一顿便饭。”
“不知外祖母愿不愿意赏赐?”
她笑起来,露出皓齿。
温孤齐看着那白牙有些晃眼睛。
那笑容也有点刺眼。
也很陌生。
明明是自己的脸,却不像是自己,也没有熟悉感。
这样与长辈讨赏撒娇的事情,他从来没有做过。
大抵这是江若弗才能做的事情。
因为明云罗真心疼爱她。
他却与所有亲人始终隔着一道屏障。
陈后意外于江若弗索要的赏赐。
惊讶之外,便是欣喜,不自觉的眼睛竟然有些发酸。
这样平常人家子女孙辈承欢膝下的恃宠而骄,她已经是许久未见。
便是皇帝那几个儿子也不敢在她面前这样造次。
有这个造次资本的人,不是已经走了,便是不想造次。
走了的是月华和废太子,不想造次的是温孤齐。
陈后眼眶微红,压着哽咽道,
“好…”
温孤齐看着陈后的样子,再看向江若弗。
他和外祖母之间从来没有过这种氛围。
他并不是有怪江若弗的意思。
只是她的举动,太不像他。
可是外祖母很喜欢。
陈后此刻才注意到温孤齐还跪着,
“锦儿,将江小姐扶起来。”
锦儿忙上前扶起温孤齐。
江若弗故意道,
“外祖母莫不是趁着孙儿不在,将若弗带进宫中训话了?”
说出这话,江若弗自己心里也捏了一把汗。
可是她也清楚,温孤齐在陈后心里的份量不轻,她说这句话不会有任何事。
陈后果然和颜悦色道,
“你如今来了,可见哀家要惩处她了?”
锦儿像个和事佬一样,满面堆笑,
“世子爷,这您就冤枉了太后娘娘了。”
“太后娘娘方才还赏赐了江小姐一套头面呢。”
“与江小姐也是相谈甚欢,对江小姐欣赏得紧,否则也不会召江小姐进宫面圣,还谈了这么久。”
江若弗不急不忙道,
“果然孙儿看中的人,外祖母也会看中,若弗虽然出身低微,眼界却开阔,想必外祖母与之交谈的时候也能感觉到。“
陈王世子的眼界,不开阔也不行啊。
陈后点头赞许,
“确实不错。”
“女子之中少有能有这般眼界的。”
江若弗放下心来。
看来世子刚才没有说什么不合宜的话。
而且看太后娘娘的样子,可能是世子说的话还极得太后娘娘的意。
陈后忽然道,
“落臻那丫头也有寿礼送给你。”
江若弗一时反应不过来落臻是谁。
一时之间冷汗倒流。
猛然想起是十公主她才心思回定。
温孤齐听见又是十公主,他不禁皱眉。
宫人抬着一幅屏风入内,陈后道,
“说是自己亲手绣给你的江山万里图,绣得着实不错,看来在太庙这些年,性子沉稳了不少。”
绣图工整大气,是双面绣,不仅色彩瑰丽斑斓,而且两面不同,却不见丝线杂乱。
江若弗忽然觉得有些尴尬。
这种双面绣,不是青州产物。
她记得那册子上记录的十公主是贬谪在青州太庙,而且不善女工。
这种双面绣她见过,而且是代代相传,江南有一支姓第五的大族,专靠此为生,手艺代代相传,从不外传。
就算是外传了,到底也是在江南,怎么就跑到青州去教一个在太庙里的公主了呢?
而且能绣到这扇屏风这种水平,起码都得是几十年的绣娘,除非是那位公主天赋异禀,否则绝无可能有这种手艺。
温孤齐不懂这个,他看着那图却也并无喜色。
外祖母有意要将宋落臻许配给他,明明多年未见,从前也不见宋落臻送寿礼到长安来给他,今年她要回来了,却偏偏人没到就急着送了贺礼,若说没有意图,也是谬言。
宋落臻到底在想什么。
真要嫁给他?
温孤齐和江若弗各有心绪,两人都盯着那绣图出神。
陈后却忽然道,
“听杜嬷嬷说,江姑娘的绣工很是出众,依你之见,这幅绣图如何?”
温孤齐硬着头皮又看了一眼那绣图,
“极好,寓意也妙。”
“世子是心怀江山之人,十公主的礼送得恰到好处。”
陈后没有听见自己想要的答案,
“哀家问你的是绣工。”
问的是温孤齐,江若弗反而紧张起来。
世子哪看得出端倪?
温孤齐看着那屏风,道,
“请太后娘娘恕臣女直言。”
陈后显然起了好奇心,想听听温孤齐怎么说。
温孤齐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