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公主绣工极为出众。”
“可与几十年的老绣娘相比。”
温孤齐虽然不懂什么绣工,但是也分辨得出来一般这个年纪姑娘和几十年的绣娘绣品的区别。
他收过的香囊车载斗量,那些姑娘们可没有一个人有眼前这屏风一样的绣工,就算是绣得再好,也和几十年的绣娘有天壤之别。
就算是宫里的司造,也少有这种程度的绣工。
宋落臻也是敢讲,敢说这屏风是她绣的。
陈后忽然笑了,
”你倒是敢说。”
江若弗的脑袋都有一种被人拎起来的感觉,后脖颈凉凉的。
现如今她和世子就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若是现在世子被处罚,无论是他们两个谁都难以幸免。
世子莫不是忘了现如今他不是陈王世子,不能这么放肆?
他会因此被开罪的。
就算是她的身体,那苦也暂时是世子自己吃啊。
陈后下一刻却将锋芒对准了江若弗,
“齐儿,那你觉得呢?”
江若弗踟蹰,
现如今她是世子,应该怎么回答?
温孤齐在凤座旁边向她使眼色,摇了摇头,示意她否定绣图。
江若弗心领神会,道,
“那便多谢十公主了。”
“寿礼不错。”
一般遇上这种情况还要加上一句这份心意就心领了。
江若弗只说手里不错,没有说别的,未曾夸赞绣工,也不提宋落臻有心了。
寿礼不错,但人就不堪再提了。
温孤齐点了点头。
江若弗的心上大石落下。
两个人隔着三丈的距离凭空沟通,倒也能明白对方意思。
就是有些费劲心慌。
江若弗倒还好,她现在是陈王世子,就算是胡乱说,陈后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但温孤齐就不同了,今日陈后让他来,一开始就是起了要为难他的心思。
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一点儿都不能出错。
他现如今不是陈王世子,没有资本随心所欲。
两个人的状态都有些受限。
虽然隔着几丈,心却像是绑在一起一样,你升我也升,你降我也降,莫名的生出了几分同生共死的意味来。
陈后道,
“也到午时了,传膳吧。”
“今日你也留下,既然齐儿将你视为妹妹和知己,你也算是他半个亲人。”
温孤齐跪而谢恩,
“是。”
相比于江若弗从进门到现在,膝盖就没有沾过地,最多也就是刚刚进门的时候拱了拱手弯了弯腰。
温孤齐今日就没有安安分分坐着的时候。
恐怕此刻膝盖都青了一片。
回话的时候要跪着,陈后的语气略有不喜他就得跪着回话,甚至要磕头谢罪,正色求情。
赐个座,他也得先跪一遍才能坐下。
之前不觉得陈王世子在这北宫之中有多不同。
现在温孤齐感觉到了,是很不同。
就算是那些个皇子,在外祖母面前也是一跪三拜,只有他有特权,随意拱拱手也算是行礼了。
外祖母其实是赦过他可以自由出入宫中,见她不必行礼的。
严格来说这拱手都不必。
就算是夜闯宫门也毫无惩戒,连句责怪都没有。
就算是那些文武百官有些不满的,递了折子上去,外祖母直接就将那些折子送到陈王府让他看看,记住这些人。
不是十二分忠直就是向来对他有意见。
不做一回江若弗进宫,他都未曾感受到,原来他的待遇这般与众不同。
传了膳来,温孤齐坐在了最下首,江若弗坐在陈后旁边,对温孤齐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
温孤齐没看她。
陈后道,
“黄河水患每年夏日便发,今年堤岸还没有建好,只怕是又要重蹈覆辙。”
这是平日里和温孤齐一同用膳的时候常说的话题。
温孤齐抬眸看向江若弗,他的面色沉了一沉。
她如何能应付自如?
江若弗却夹着菜自然道,
“既然是重蹈覆辙,就将之前黄河水患发生之后做过的事情提前做。”
“黄河水患发生之后,常以沙袋堵堤,疏散百姓,迁移民居,发放赈济粮食,令人以工代赋,休整疏通河道,虽然现在堤岸还没有建好,但是这些事情并不是不能提前做。“
“将这些事情提前做好了,也能减少伤亡。”
温孤齐的面色都变了。
他盯着江若弗那漫不经心的样子。
有些东西正在他心里天翻地覆。
陈后点头,
“倒也是个法子。”
“只是这些事情需要银子,国库尚且拨不出多余银两。”
江若弗不以为然,
“温家的矿山迟早要回来。”
温孤齐不由自主握紧了筷子,吞咽了一口唾沫。
心跳得有些快。
这是他昨日才和她说过的话,她已经能用得谈吐自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