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肉是什么肉?白色的肉吗?”虞慎很好奇。
“先吃,不然我怕你倒了胃口。”
老杨从后面进来,笑呵呵的说:“只有两间房子,我全要了。”他费了好些功夫才弄到两间客房,按他的想法是月娘一间,吴珂和虞慎一间,或者吴珂跟月娘一间也可以,只是虞慎独自一人睡觉怕做噩梦。
至于他自己,骡车和柴房都可以,他没那么讲究。
“只要一间就行了。”吴珂看到了虞慎和老杨惊讶的眼神,还有月娘惊愕的表情,知道他们想歪了,“我不用睡。老杨睡地上,虞慎跟月娘睡一起。”
月娘心里又涌起一股怪怪的感觉,好像是既轻松,又遗憾。
什么时候起,自己居然会为了男人不上床而遗憾了?
虞慎到底是个少年,很快就睡着了。
白肉固然可怕,但是不影响睡觉。
月娘却越睡越清醒。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想做成某件事,反而越做越糟糕。
外面夜枭叫了两声。
月娘想起了小时候老家的传说,夜枭是会数人的眉毛的,一旦数清楚了,那个人就会被它带走生命。
她沾了一些口水,抹到了虞慎和自己的眉毛上。
夜枭未必是真在数人眉毛,眉毛打湿了也未必有效。
但是很多人都喜欢用一些没有求证过的事情来宽慰自己,当人无能为力的时候能够得到一丝宽慰,也不算死不瞑目了。
湿了眉毛,月娘心里安定了许多。
寂静的夜,让她再一次探寻着早已经翻来覆去多次的记忆。
那是她为数不多的甜蜜时光。
那个时候她还很小,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在。父亲推着犁,响着鞭,田里的黄牛哞哞的叫,妈妈在河边洗衣裳,她的歌声就像是百灵鸟一样,混着梨花的香味,让所有人都忍不住驻足观望。
记忆中的香甜似乎传到了现在,月娘终于欣慰的睡着了。
吴珂从黑暗中突然睁开双眼,一双眼睛雪亮凌厉,宛如夜中视物的夜枭。
他看到了窗户的纸被人捅开了一个小口子,一根管子伸进来,浓浓的白烟冒了出来。
过了一阵,外面响起了拨拨索索的声音,仿佛是老鼠在偷偷啃食门板。
一柄薄如蝉翼的短刀从门缝中插了进来,刀锋轻晃,门闩很快就被拨到了一边。
门打开了一道缝,一道黑影闪身而入。
那人落脚非常轻,在木板上也只有轻微的声音,就像是猫儿一般。身子一晃,已经熟练的摸向了包袱。
吴珂暗暗叹息。
如此轻功,却好做梁上君子。
忽然想起当年的同伴,轻功不下于千里不留行的午马燕海平的那位,不是也喜欢行鸡鸣狗盗之事吗?
申猴袁飞。
妙手空空赛猴猿,蹬萍度水去若飞。
就连顾清随也着了他的道。
虽然此人的轻功比起袁飞来还差了许多,但是也比大多人武林人士要好了。至少不比自己弱。
不过,想要到自己这里来摸鱼,却不免有些不自量力了。
吴珂任由他解开包袱。
包袱里只有他为虞慎购置的一两件衣服和几块干粮。
至于卖马的银两他早就换了银票随身携带了。
金钱如粪土,怎能与衣裳粮食放在一起?
那人摸摸索索的寻了一阵,心里暗叫晦气。
“该死的,谁家驾骡车的还带这么多烧饼。这怕不是个穷鬼。”那人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抱歉,让你白忙活了。”吴珂忍不住在他耳边说了一声。
那人一惊,猛然回头,朝着吴珂翻手就是一掌。
这一掌力量并不强,招式也极为普通,吴珂并没有放在心上,轻巧的避开。
那人已经回身,看到了吴珂,冷笑道:“原来是老江湖了。不过既然入了我的店,不留点东西,可就说不过去了。”
吴珂淡淡的说:“银票是有,不过你只怕拿不到。”
“好教你知道,爷爷的店里,水浅林稀,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那人双手叉腰,两撇胡须微微翘起,一双眼睛骨碌碌乱转。
“我不知道原来江湖上什么时候时兴动动嘴皮子就能吓到人了。”吴珂的声音依旧不咸不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