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这干瘦老头,双臂竟有这等力道。
“起!”
江楚咬紧牙关,从喉咙里吐出这么一个字,右脚前踢在枪柄上,大枪借力翻起,好似鱼龙腾跃,杀机毕露,枪刃一摆便朝一侧甩去。
“好小子!”
金五爷气息一沉,手中旱烟袋一旋,佝偻苍老的身子仰起,双腿后弓近似九十度折角,大枪便从他面堂不足三寸处掠过。
右手一顿,江楚止住枪势,转而再点,可老家伙眼里精光却已一闪,借着这短暂空挡欺近而来,脚下步伐一疾,右腿在路灯上一蹬,干瘦的身子顿时借力腾起,腰身一甩,右手伸的笔直,旱烟袋内机括发动,凭空再长几寸,烟锅朝着江楚太阳穴便砸来。
太阳穴素来是人之命脉,这一下若是砸中,最不济也是当场昏死。
江楚连连后退,右手一抖,大枪枪尾甩起,宛如响鞭凌空抽击,一声清脆声响,震得他手掌发麻。
错步顿住退势,江楚沉着脸,脊柱噼啪一声甩,似龙蛇起伏,全身的汗毛已悄然立起,毛孔缩紧,收敛气血。
“看来是得了几分真传了,这大枪耍得不错,有五行的韵道。”金五爷笑眯眯的点评了一句,后步悄然退了半掌距离。
那手中旱烟袋一甩,他撮了口烟嘴,吐出一串烟雾来,手一抖,混铁打造的杆子中间再贯出一节。
大枪一丈零八,江楚手持的是长兵,一寸长便有一寸凶。
金五爷手中旱烟袋连贯两截,眼下便已有四尺五寸余长,这玩意自然是自己点不成烟的,它需要子孙们来伺候点烟。因此,倒也寓意着健康长寿,子孙绕膝,享受天伦之乐之意,被称作长寿大烟袋。
但在山东枝子门,这东西却还有凶名在外——拦面叟!
脚尖一点,金五爷整个人跃起,心中起了杀机,拦面叟击来。江楚摆枪方才拨开,老家伙整个人已经落在近处,脚踏连环,右腿一甩,前脚掌却重重反戳在地,戳丁定势,整个人摆腿一甩,江楚面上生生挨了一下,踉跄着连退了数步,抬头时,嘴角已渗出鲜血来,扭头吐出一颗后槽牙。
枝子门踢趟子,以足尖点人死穴,戳人命门,又险又疾。
这戳脚,擦着就是伤,戳着就必死。
迎面,金五爷右脚方落,拦面叟当即点出,这玩意尾重而首轻,甩砸正是一绝。
江楚面色一变,眼见面前凌厉劲风袭来,右臂一展,起了一个单臂钓蟾蜍的劲。
胳膊夹住枪杆,大枪生生随他一臂抬起,好似鹤翼飞展,枪身回揽一摆,朝着金五爷腰腹便砸去。
——铛!
拦面叟一转,铁烟袋锅下摆,挂住枪身,随金五爷巧步一踏,顺势把劲化去,摆手一甩,径直落了空。
江楚暗暗咬牙,只觉得被对方这一手拨带,像是在水中搅出了个漩涡,霹雳劲都被这绕指柔全被磨没了脾气。
眼看就要被那烟袋锅劈中,这玩意借着劲儿,就跟那铁锤一样,一砸一个窟窿。
江楚腰挎一整,口中喘息陡然一顿,含气不发,右手上挑,枪杆翘尾,挡了迎面这一下。
金五爷怪笑一声,两腿似成一丁,三节九桃报节动,脚尖如刀,反戳在江楚腰间。
蹶子腿阴狠,但见江楚就像是块儿被挑飞的破布一样,整个人横着凌空砸了出去,“啪”地落到积雪的地上。
借着冻实的青石地面,他整个人滚出数丈开外,手里大枪也甩飞到了一侧。
对手倒下,金五爷却并未打算收手,他这种老江湖,最是知道补刀的道理,脚下一点,身子一缩一抖,随即便跃起,手中拦面叟一甩,恢复如常长短。
几息的功夫,老家伙身子一甩,右脚反戳,砸向江楚的胸口。
“砰!”
冻得结了层冰的地面碎裂开来,这一脚落了一个空。
江楚胸腹着地,四肢用力,肌肉一鼓一松,全身微微扭动,双腿步法盘曲转换,就像是条出洞的巨蟒,在地面滑行,不过眨眼功夫,就窜出了两丈还远。
“龙形折身?”金五爷一眼便看出了这手段来历,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
“——咳咳!”
江楚红着眼,感觉腰间似是钻心的疼,老家伙戳脚够狠,青石怕不是都能戳出个洞。
要不是在落脚那一瞬,江楚挪步微微卸了些力道,指不定肝脾都要坏在这一脚上,回头指定要尿血。
他轻咳了声,这一咳,气血像是沸腾了般涌动,浑身有种锁不住气的趋势,嘴角已淌出鲜血,滴落地面上殷红一片。
“老不死的,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