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眉眼微弯,“这位老爷看来真的很有钱啊,这可怎么办?父亲给我的银两有些吃紧啊…”
莫子言望着笑意深深的萧清,不知他在打什么主意。
“不过…还好父亲准备充足,给了我六百两黄金备着,这下好了,正好!子言兄,就将这宅院卖给我吧,我现在就能将银两给你!”
“等等!你说你有六百两黄金就有六百两黄金了?!拿出来让我瞅瞅,没看见金子本老爷我可不相信!”
“嗤嗤,这位老爷还真是笨啊!谁天天出门抬着一箱箱的金子招摇过市?这岂不是告诉别人我有钱,赶紧过来抢么?”
“你…!我看你是没钱,在这招摇撞骗的吧?”
“呦,这都被您猜到了?不过,恐怕这回要让您失望了,本公子这次出来可做足了准备。喏,看看这是什么?”手腕轻轻一抖,一沓银票出现在他手上。
上面通宝钱庄四个红彤彤的大字十分惹眼,朱红印记清晰,那胖商顿时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还真有?”
那一沓的银票每张是五百两面额,这么一沓下来怎么说也有六千两了!这小子真有银子?
“怎么不可能?那我手上拿的是什么?废纸么?”
那胖商迅速恢复冷静,“哼,就算你有银票又如何?区区六千两就敢跟本老爷我争?来人,把箱子抬上来!”
立刻有家丁抬着两大箱子上前,“砰砰”两声重响落地,接着箱子被打开,里面黄灿灿的金子看得人眼花缭乱,估计最少也得值个千两黄金!
萧清看得口水直流,眼冒金光。
还真有人抬着金子招摇过市啊啊啊!不愧是土豪,牛!
胖商看着少年瞠目结舌的模样,鼻孔都要翘上天了,“哼,这下知道本老爷厉害了吧?!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别在这碍本老爷的眼,赶紧给我滚!”
“赶紧滚!”他身后的家丁叫嚣着,洋洋得意。
萧清嘴角勾出一抹狡黠弧度,随即怒火冲冲,“本公子还就偏偏不滚!这宅子我要定了!小力,把东西拿出来!”
李小力眉梢一挑,随即躬身道,“公子,不可啊,老爷出门前叮嘱过,绝对不能让您乱来,您…”
“废什么话,本公子让你拿出来你照办就是!再废话小心公子我赏你板子!”萧清将一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一旁的莫子言眸光微闪,干脆就站在旁边看起戏来。
李小力迫于‘淫威’下,只能不情不愿将东西拿出来,萧清一把夺过,得意洋洋望向对面,“哼,这府宅靠着落霞湖,每日都有无数美人经过,还不受拘束,本公子今日就买来当府宅住!看你能怎么样!我再加五千,加上我之前六千两,总共一万一千两,怎么样?!”
“嘶…”对面家丁抽了口气,这小子疯了!竟然花一万两买个破宅子?!
“老爷,还是算了吧!咱没必要跟他呕这份气…”
“闭嘴!你懂个屁?!今日若是真让他得意了,传出去,本老爷的脸往哪搁?还要不要在帝都混了?你给我一边待着去!”胖商一把推开上前劝解的家丁,怒视对面,“既然你铁了心要跟本老爷作对,我定让你后悔!区区一万两,你以为本老爷会放在眼里?”
说着便也从胸口掏出一沓银票,拍到旁边石桌上,“再加一万银票!共计两万!本老爷就不信还买不下一栋破宅子!”
“你…你怎么…?”
望着少年惊愕的模样,胖商终于平了心中的闷气,“怎么?没话说了?有本事你就再拿出来银票让老爷我看看?哼,臭小子!再敢惹我,定让你好看!来人,去给老爷我将地契拿来!”
“是!”
“慢着——!”萧清忽然喝道,脸色忽白忽青,最后一咬牙,似有了决断,“你不是两万银子么?好!我就出两万一,买下此宅!”
“公子——!”
“臭小子!”那胖商勃然大怒,大步上前揪住萧清衣襟,“你故意找茬是吧?敢在我头上动土?好大的胆子?!”
“是你要跟本公子抢!我早看好的宅子,哪有凭白飞走的道理?若你想要,好啊!拿银两出来!若没有,就滚出去!别在这碍本公子的眼!”少年一脸得意洋洋,那模样,简直跟方才的胖商如出一辙。
“混小子!今日我就告诉你,你究竟惹的人是谁?!来人!去钱庄取十万两银票来!我就不信你有能耐拿出比我更多的银票出来!”
“老爷!”
“还愣着作甚!给我去取!”
“只是…”
“混账东西,没听见么?!连我的吩咐都不听了?!”
“老爷!要去钱庄取这么多银两,可是需要您的私印啊!小的们可没这么大权限支取这么多银两!”
家丁说完,胖商才想起来,私印他一向小心收藏在书房暗阁中,顿时气恼。他从不允许外人进入书房,自然也不可能让他们去拿私印!只是现在这情况…
“怎么,没钱了?哈哈哈,既然没钱了还在此瞎嚷嚷什么?赶紧给我滚!”萧清那一脸不屑嘲讽的神情,仿佛一把火,彻底将胖商怒火烧了起来!
“死小鬼!有种你就别跑!看老爷我如何收拾你!莫掌事!暂且稍后,我这就去取银票!在我回来之前,此宅决不能卖给他!否则老爷我定让人拆了你这府院!走——!”
“哈哈哈,子言兄别听他乱说!此人定是拿不出银票,准备逃跑呢!别等了,直接将府院卖给我吧!现在我就能将银票交予你,咱们银货两清,现在就去将地契了了,如何?”萧清转身,背对着后面气得发抖的胖商,朝他眨了眨眼。
莫子言很好气眼前少年究竟打得什么主意,他是知道的,这布商不仅在圈内小有名气,更是十足十的恶霸,家缠万贯,若是十万两,对他来说,并非难事。
虽然他很高兴府院能卖出如此价钱,但是这少年来此不就是为了此宅么?难道他放弃了?
莫子言脑中疑惑闪过,在看到少年漆黑如潭的双眸时,忽然有种异样感油然而生。
他想看看这传闻中的少年究竟有多大本事,凭此弱龄,就能得这般万人瞩目的成就。
“刘老板,并非子言不信任你,只是萧公子有此诚心,子言实在难以推却…”
“怎么?你觉得老爷我在骗你?”
“这…”
“呵…这不是废话么?怎么可能有人会为了买一宅子,花十万两银票呢!又不是废纸,子言你说对不对?”萧清继续煽风点火。
“臭小子!老爷我向来说一不二,十万两算什么?就凭我在辽州一带的商铺和势力,区区十万两你以为我拿不出?”
“哼,大话连篇!你说能拿出来就能拿出来啊?骗小孩呢?子言,你别相信他的话!”
胖商怒道,“那你要如何?”
萧清冷哼,“我当然要这宅子了!你最好是拿不出银票来,我就最高兴了!我告诉你,这宅子本公子是要定了,赶紧带着你这两箱破金子和银票滚出去,别耽误了本公子的好事!”
“你…”胖商气极,眼中怒火中烧。他今日定让这小子后悔终生!
两箱破金子?银票?
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随即咧嘴,“莫掌事,这样如何?我将这两箱金子和银票暂且押你这,算是定金,在我回来之前,这府宅你不能卖给任何人,如何?”
“这…”莫子言眼底精光一闪,神色为难。
“不行!”旁边少年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故作镇静道,“你当我们傻啊!无凭无据,还定金呢!谁相信你这鬼话啊!子言,别听他乱扯,他肯定是在诓你呢!”
“萧公子急什么,莫非是怕了?谁说无凭无据?来人,上笔墨!”
立刻有家丁奉上笔墨纸砚,胖商大笔一挥,按上指印,片刻,一张押条新鲜出炉。
胖商拎起纸张,吹了吹上面未干的墨水,得意道,“这就是凭据!我将两万银票和金子押于此,若明日辰时之前未将十万两奉上,这两万便全归于莫掌事,如何?”
“你…!”萧清目瞪口呆,“我不信!”
一个跨步上前,将押条抢过来快速看着,胖商也不拦,老神在在道,“看吧,好好看看,放心,你撕了也没事,老爷我有的是纸笔,再写个几十张都没问题!”
萧清脸色铁青,双拳紧握,恼羞成怒。
“哼,没见过世面的小子,以为靠耍一些小聪明便能奈得住我?老爷我这辈子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还敢在我面前叫嚣?区区几万两,老爷我根本不放在眼里!如何,莫掌事?这样可相信我了?”
胖商一把拿回押条,亲自放到莫子言手中,“白纸黑字,无从抵赖。若莫掌事应了,我这便去取银票,明日亲自给你送来。怎么样?”
望着莫子言无从言语的模样,胖商就知道这事是成了,嘲讽地望向旁边愤恨的少年,仰头大笑,“哈哈哈,小子!跟我斗,你还嫩了点!要你有种,明日就过来,我亲自让你看看这府院究竟是怎么归我的!若你不来,我敢说,今日之事定会传遍整个长陵!看你出手阔绰,家中也定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到时看你该如何收场!”
“你竟敢威胁我?!你知道我是谁么?!告诉你,我是…”
“行了行了,你不用说,老爷我也不想知道。甭管你是谁,今日既然惹到了我,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后悔终生!”胖商笑得一脸得意,望着少年憋得通红的脸,只觉得全身畅快,长袖一挥,领着一帮子家丁,扬长而去!
没一会,院内便安静下来。风吹来,卷起石桌上银票一角,轻轻舞动。
“人都走了,别装了。”李小力扫了那边兀自瞪眼的人。
萧清揉着脸,眉头微拧,“累死了,脸都僵了,不过也没白干。”走到两大箱子前,拿起一块金锭,笑脸眯眯,“好东西啊,好东西…”
莫子言望着他,“你究竟想做什么?十万两虽多,但对刘老板来说也并非拿不出来。”
“怎么?子言不是想卖宅子么?将此宅卖出十二万天价,难道子言不该谢谢我?”
莫子言望着眼前笑意晏晏的少年,实在不知他究竟打的什么主意。若真如他所说,他自然感谢。毕竟原本破败的宅子竟能卖出十二万,不止在帝都,恐怕在祁国上下,都十分罕见。
但不知为何,他总有种奇怪的感觉。眼前的人,心中似乎另有谋算。
这是为何?
莫子言深深地望着眼前少年,明明还未及冠,却有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感觉,真是古怪。
“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子言,明日见。”
“等等。”莫子言叫住他,“你是否早就知道今日刘老板会过来?”
萧清轻笑,“没啊,准确来说,是今日来之前才知道的。”
莫子言眸子一冷,“你在我府院周围安排了人?”
“对。在未了解情况下,我向来不会轻举妄动。知己知彼方可取得先机,子言这么说,是在怪我?”
萧清承认得如此干脆,让莫子言一时语塞。
“若真怪我,那便等此事结束后,再与我一较长短吧。明日见,子言。”
望着少年离去的背影,莫子言眸光闪烁,久久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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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府院,萧清与李小力上了马车,车轮转动,缓缓离开。
“加派人手守在府院周围,免得有些人心生贪念,意欲不轨。”
“放心,我会安排好。”
“既然定在明日,那行动就在今晚。好好招呼那位,别让人冻着饿着了,不然就太过分了。”萧清嘴角扬起一抹轻微弧度,透着丝恶劣和狡诈。
手指捻起袖中的‘银票’,随意甩了甩,“哎,做得好逼真,不过要全部都是真的就好了。”
富商不知,萧清拿出来的一沓银票中,只有最上面那一张是真的,其他的皆是伪造。不知他若知道这点,恐怕得气吐血不行。
李小力挑眉,“你也太大胆了,这件事若捅出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萧清白了他一眼,“你有脸说我?这不是你做的么?”
“我只是平日里做来玩玩,可没想过要拿出来用。”
“我也只是‘玩玩’啊,连一张都没用出去。”萧清很是无辜。
李小力望着眼前腹黑的女人,心中为那富商默哀。
昨日他得到暗眼传来的消息,便知道了莫子言府院发生之事。让人详细打听了那位刘老板,并在今日将所有消息告诉了她。他还记得面前女人听完后若有所思的模样,后来忽然问他要了‘银票’,便笑呵呵地出发了。
现在,他总算明白这女人出门之前笑得一脸邪恶的原因了…
惹谁都不能惹面前这人啊,会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小力,你那什么表情?”
李小力神情淡淡,“现在才明白,原来我还是很单纯的。”
萧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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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间,可以发生很多事。
例如,某个钱庄忽然被取出十万两银票,掌柜点头哈腰了半日。
又例如,某个富商家忽然糟了贼,全府上下鸡飞狗跳了半夜。
再例如,长陵城外三十里处一个隐蔽水沟中,一臃肿中年男子被半夜掳至此,整个身子被吊在水沟上方的树枝上,摆动了一晚。嘴上绑着不知谁的臭袜子,呜呜的声音从林中传出,却被呼呼乱做的风声毫不留情地淹没。
某富商府上鸡犬不宁了一夜,
某别院却从始至终安静了一夜。
翌日,约定之日。
萧清辰时才从床上爬起,磨磨蹭蹭洗漱完,来到了主院。
屋内郝猛正一脸兴奋地说着什么,不时传来哈哈大笑声,小清时不时插上几句,旁边李小力正安静地吃饭,见萧清进来,开口,“你起晚了。”
“恩…”还没睡醒的某人迷迷糊糊地坐下来,拿起筷子开始吃起早饭来。
耳边是郝猛和小清的喋喋不休,在迷糊了一刻钟后,萧清才逐渐清醒过来。
“醒了么?”眼前递过来一物,萧清接过来,顿时所有的瞌睡虫都不翼而飞!
望着手中厚厚一沓的银票,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