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时酒酿佳肴次第奉上,桓敬道、陆英、乌纥提三人你来我往,觥筹交错,宾主尽欢,好不热闹。
宴席散去,陆英、朱琳琳二人回到江陵城。乌纥提、叶奚兄妹被桓敬道热情挽留,暂住在了龙亢园中。
入城之后,朱琳琳言道:“那个叶奚公主,我还当她与弗沙情真意切,为了追寻挚爱,不惜舍弃荣华富贵,远离父母之邦……谁知今日竟然如此善变,非但不为弗沙说一句话,反而……反而好像对那南郡公有意。”
陆英笑道:“千金公主,受骗于浪荡子,年少无知,天真单纯。多么令人同情怜惜。如今幡然醒悟,痛改前非,又是多么合情合理。”
朱琳琳疑惑道:“你觉得他们在演戏?故意演给你看的?”
陆英皱眉答道:“那几个胡人是不是演戏,我不知道。但这南郡公却实实是在演戏了。他在演胸无大志,耽于女色,见色忘义,行事荒唐的好戏。”
朱琳琳奇道:“他给你演戏有何用?你又不是朝中公卿。再者他为何要演这样的戏?一个富贵公子哥,本就该如此才对。”
陆英笑道:“的确本就该如此,也许他觉得我不这么看他,所以要明明白白演给我看一遍。”
朱琳琳更加迷惑,百思不得其解。所幸这些事情跟自己毫无关系,想他作甚。
二人寻到李玄阳住处,问安毕,李玄阳对陆英道:“朝中诏命有变,新任荆州刺史变成了黄门侍郎殷仲康,此刻已经在来此的途中。听说陛下颇为不舍,对其言道:‘卿本为朝廷之宝,奈何忽作荆楚之珍’。
“这殷黄门久负盛名,文学精长,事亲至孝。还加了都督荆、江、益三州诸军事的头衔。急急赴任江陵,防备蜀中顺江东出的汉军。
“华亭你还不知,汉将裴元略已率七万水军从巴蜀顺流东下,直逼巴东郡。凉州的汉军也到了关中。幽州、冀州的大军正向淮河进发。蒲刚自将六十万大军屯驻项城,距寿春已不足五百里。”
陆英闻言苦笑道:“四面楚歌,十面埋伏,吴国摇摇欲坠,朝廷诸公还有心思勾心斗角……竟骤然拔擢一个黄门侍郎担当如此重任!”
李玄阳叹息一声,道:“为师欲先行回京,将此间事面禀太傅。华亭,你暂且留在荆州,看看这殷黄门果能堪大任否!”
陆英皱眉回道:“师父,荆州刺史堪不堪任,岂是我能说了算的?我还是随你一同回建邺吧。”
李玄阳笑望他一眼,道:“你只要看桓氏族人认为他能不能担大任即可,其余旁人,何必理会!”陆英无奈,只得应允。
李玄阳离开后,陆、朱二人又闲玩了十数天,终于等到了殷仲康来就任。荆州文武官员皆至刺史府拜见,除了镇守荆州门户及巴东的守将。陆英与桓敬道也不约而同来到州府。
但见那殷仲康三十多岁年纪,一只眼睛黯淡无光,据说是侍奉久病的父亲时,每天亲尝汤药,常端着药用手拭泪而导致一目失明。
他身穿素袍布衣,清瘦正直,颇有古贤者之风。众官员呈上诸多珍宝,殷仲康皆固辞不受,言必引经据典,举止方正守礼,待人接物谦和恭谨。桓敬道邀请他明日到龙亢园赴宴,为他接风洗尘,便告辞离去。陆英也无甚话语要谈,与桓敬道一同辞出。
第二日,桓敬道派人来请陆英同去赴宴,于是他与朱琳琳结伴再次来到龙亢园,见有众多名门显贵早已到了。
刘、杨、冯、郭、蔡、萧各家宗长,太守、将军及名士鸿儒。当然,最大的望族仍是桓氏一门,大司马桓元子及其弟桓仲子掌握荆江重镇军政大权三四十年,门生故吏遍布两州数十郡。
再加上桓氏人丁兴旺,本家子弟多在官府任职。可以说桓敬道虽仅有公爵之名,而无一官半职,但其巨大的影响力,连假节都督三州诸军事的殷仲康都无法比拟。
殷荆州到后,龙亢园内大开宴席。南郡公桓敬道代表荆州士庶,对殷荆州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衷心感谢其百忙之中抽身参加此次宴会。并表示将一如既往支持朝廷、支持刺史大人工作。
最后,南郡公说荆州还有许多困难,百姓生活还不富足,希望殷荆州励精图治,将荆州乃至整个长江上游地区建成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理想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