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却又举起酒盏,一仰脖喝个干净。然后趴在案上呼呼沉睡起来。
陆英笑着起身,对韩旭躬身一礼,口中道:“既然韩兄醉了,那在下先告辞了,明日还要赶路。”
说着走出房门,踉跄着步下木梯,走入宿处佯装歇下。没想房内先有一人等待,不是沮渠蒙逊与秃发延孤,反倒是毛秋晴一身劲束,头发用布裹起,端坐在榻上。
陆英道:“你怎么在我房中?他二人呢?”
毛秋晴道:“走吧!”
陆英道:“去哪?”
毛秋晴抱起神术宝刀,沉声道:“报仇!”
陆英还待再讲,她已当先闪身出去,几步就消失在夜色中。
陆英随着毛秋晴边走边暗暗思量,韩旭矢口不提琳琳之事,他明知我刚刚成婚,却连句道贺也无。
两次见面,他都提过毛秋晴,看来那夜营中之事,果然是他刻意为之。
他难道身在曹营心在汉,尚有良知善念,特意助我?只是他身为秦国太子客卿,却设计谋害姚苌,难道不怕姚子略日后得知真相,落个身败名裂之局。
琳琳忽然得到消息来关中,那传递消息之人,恐怕也是他无异门之人。不然他为何不提琳琳?定是心中愧疚,难以面对于我。
唉,罢了,他两次相助于我,也不好再与他为难,只有日后见到琳琳,再详细了解其中隐情了。
思虑间已至关城将军府下,远远见府前守卫重重,皆是禁军羽林。陆英拉住毛秋晴,细细查看周遭地势。
将军府乃守关将领居处,本就墙高门厚,又建在峭壁重岩之上。若是强攻,定然不行。如果悄然潜入,就须攀岩越险,两个人太也艰难。
于是劝说毛秋晴,自己一人入内,请她暂且等候。谁知毛秋晴死活不允,定要亲手斩下姚苌人头。
她指着一道山泉,建议从那里攀援而上。陆英无奈,只得带着她借夜色潜行至泉水畔,蹬石附砖先行跃上墙头。此处山岩突兀,泉水婉转,故能借力登攀。
陆英一手抓碟垛,一手解开腰带,坠下去接应毛秋晴。毛秋晴倒也矫捷,两三下顺着衣带上来。陆英一把将她推上府墙,再纵身如鹞子翻过。
两人擦擦脸上水痕,猫腰从墙头往下观瞧。
这里分了三进院落,他们此刻正在第二进院旁。前院兵多,二院是羽林将校居处。三院在最高处,必是姚苌居室。
好在此时夜深,巡防兵士在这险关之内也放松下来,都躲在角楼中休息。二人顺着高墙到了第三进院,大屋门外仅有两名禁军值守。
时不时听到屋内有咳嗽声音,看来姚苌果然身体有疾,睡梦中也不得安稳。
陆英静听许久,确定院内只有不超过十人,醒着的只有门前两名禁军。于是他从墙头抠下两块碎砖,搓成弹丸大小,弓身曲腿踩上碟垛,将弹丸夹在指间次第弹出。
弹丸分别击中二禁军咽喉、额角,如利箭入体寸许。两人当场不活了。
陆英随着弹丸掠下高墙,抢在二人倒地前扶住其身,缓缓放在地上。毛秋晴翻身落地,两人轻轻推开房门,进入姚苌寝室。
姚苌近年来常陷噩梦,梦到先帝蒲刚率领天兵鬼卒数百人,突然杀入军营,要取他性命。
他以臣弑君,心中自怀愧疚,又经过多年与蒲登苦战,东征西讨,是以夜不能寐,身体每况愈下。
陆英与毛秋晴刚入房中,姚苌忽然惊醒,跪在榻上磕头道:“陛下饶命,杀陛下者我兄与吴忠也,非苌之罪!”
突然又起身叫道:“来人,杀鬼啊!快刺鬼兵!”
毛秋晴拔出神术宝刀,照着姚苌狠力刺去。姚苌惊跳而起,纵身就往地下乱窜。口中叫嚷不停。
宝刀正中姚苌下体,老贼惨叫一声,血流如注。毛秋晴玉手颤抖,再也刺不出第二刀。
陆英夺过神术宝刀,一把抓住姚苌,口中道:“奉世祖先皇帝圣旨,手刃羌贼!”
言罢一刀斩出,好大一颗头颅滚在地上,腔中鲜血喷了一屋梁,躯干扑通倒在地上。
毛秋晴看了眼姚苌瞪着的双目,见他眼中恍然大悟,如释重负的样子,不由一个激灵。
陆英拉起毛秋晴,三两步跃上高墙,顺原路离开将军府。
三院除了几名禁军,还有两位御医。怪只怪姚苌经常夜晚惊起,身旁之人早已司空见惯。又因连日赶路,半夜困乏睡得深沉,没有听到姚苌一直喊叫,便无人起身自招麻烦。
陆英与毛秋晴回到客舍,将外衣全部剥下扔在隐蔽处,悄然回宿处坐下。毛秋晴此刻仍不住颤抖,也不知是吓得,还是大仇得报太过兴奋。陆英坐在榻上闭目养神,也不与她说话。
天将明时,毛秋晴道:“陆兄,多谢你……”
陆英摇头道:“穿好衣衫,我们一早出关。”
叫起蒙逊与延孤,四人趁着此刻平静,关门一开就打马离去。径直往东准备离开秦国,行到洛阳再图后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