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虽说并未兜圈子,但显然也不曾明言相告,毕竟此事尚还未有定论,乃是他的猜测。
当然,郭嘉本就深谙天文地理、五行八卦、水文易理,当下虽说于行军打仗实用不稔,却依旧心中思虑甚深,只待战机稍至,便可点将派兵。
“那可不能多候,若是都督他在山上遇险被害,你我诸从,如何面目回见主公啊?”
史涣于战场之上,虽然并非是急性子之人,但眼下似瞧得郭嘉有意盘亘兜圈,不予实情相告,心头便自来了恼意,不依不饶想要迫得郭嘉献策。
“史将军,勿需多言,军师既已有安排,我等听凭静候便是。”
在史涣对桌前方,夏侯渊当下终是放下了手中酒盏,皱眉正色开口,止下史涣言语。
“还是夏侯将军稳重老成,知晓这个中的战局变幻。”
郭嘉不妨问及确认:“将军此番率军攻山,虽说撬开了山门前哨,但却未曾再行突进,想来不止因都督被擒这么简单吧?”
“军师料定不错,果真运筹帷幄之中。”
夏侯渊闻言啧啧称奇,瞧得临行之时郭嘉便有所预料提点,不由得内里大感钦佩,便也如实答复汇禀道——
“那山间早晚便是迷瘴贯林,只数丈距离之外,便难辨东西、不可视物,而对方倚靠山头地势之利,把守几处登爬要道,便是阻拦我大军寸步不可上,几次强攻损失着实亦不小。”
郭嘉拂袖一笑,将身子微斜靠坐,脑袋呈四十五度角瞥视帐顶,蠕唇不急不缓道:“七日之内,贼寇必破。”
“七日?何故要等这般时久呐?大军用粮当以日计,身在旁处,后勤补给乃是不易,敌方确实坐享山头无所顾忌。何况,倘或那帮敌寇率先没了耐性,都督如何耽得……”
在夏侯渊身侧所坐的,乃是随行他而来的副将王凌,听得郭嘉此言,便当下催问开口。
“都督安危诸将不必担忧,山人自有妙计。至于军中用粮,只需撑过三日,三日之后,自有补给从天而降。”
郭嘉如此说得信誓旦旦,以致帐下诸多将领心怀忐忑,分明体现到了面上生出疑惑。
“先生既然有了计较,我等自然听凭派遣。来时主公便有旨在先,此行若遇险阻,当善纳两位军师之良言妙策。”
夏侯渊见帐中一时窃窃之声不断,便也率先站立起身,以作表率,这般举酒言迄饮尽。
帐内一众偏将下属见状,瞧得副都督已然有此表意,同时亦给了诸将台阶下,这时便不再多言,纵然内心有所不服气,也只得只顾饮罢身前烈酒。
酒过三巡,天色将暗,如今已是酉时将过,诸将吃饱喝足,尽皆退去,休整军械、或是暂作齐备一应军需物资,盘点营中伤亡。
由此观之,他们依然是做好了次日,便要攻山直上的准备。
话分两头,且说郭嘉命程昱随曹彰前去,寻了临时看押范春所在,原是去让程昱,照着范春的模子作了一幅画像,再行嘱士兵携带,自趁夜往米仓山上赶去了。
这郭嘉算是看准了范春潜逃下山的动机,也大致猜测出对方在那敌寨内的身份,故而才会做出此举。
对于程昱虽说将信将疑,但深知对郭嘉直觉感知颇为敏锐的他,一时也遵照嘱咐,守口如瓶不曾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