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话就算对表兄当面说了,他也只当龙啸云讲义气,甘愿为自己得罪了江湖朋友。表兄这人聪明一世,就在这位义兄身上,糊涂得无可救药,也着实令人可叹。
想到这些就摇了摇头,对紫鹃雪雁道:“二姐姐是个明白人。往后那龙四爷一家,我们远远地躲着,一点不招惹才好。”
紫鹃答应了,又担忧道:“按你说的,你跟表少爷又……又不成亲了,往后怎么过,你可想好了没有?”
雪雁却笑道:“你不听姑娘说,那位游少爷,邀她去山庄做客呢!咱们姑娘是厉害了,出门这一回,一个游少爷不算,还有一个少林寺的大和尚,竟也是老爷当年的同僚。我们再不是当初没处求告的时候了!”
紫鹃见黛玉脸色沉了沉,忙啐道:“别胡说!什么和尚,那是能指得上的人吗?还那个游少爷,要是有心呢,三媒六聘地上门来才是正理,什么去做客?姑娘这样身份,是能随便去男子家里做客的吗?”
“倒也不是这等说。”黛玉听她还是一心想给自己寻门婚姻,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摆手道,“这半年来我也看明白了,有些礼数,我们守着,不是全天下人都守着。我们既不在那府里了,白白的矫揉造作,反惹人笑话,这是其一。其二,我们要立起来,未必定要靠什么人,就算嫁人又有什么好?你们看二姐姐就是个例!我回来的路上就立了个誓,从今往后,我们就靠着自己过,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这……”紫鹃越听越是心惊,也不知这位姑娘是犯了什么性子,竟说出这么一番离经叛道的话来。偏细想想一句也没法驳,只忧心道,“你跟表少爷原是圣上指婚,要是撤消了旨意,那你家的家产……”
她本是担心黛玉无所依靠,又落入当初那番窘境中去。但抬头看时,见这姑娘目光晶莹,一张清秀的脸庞上泛着从未见过的明亮光彩,仿佛什么也难不倒她似的,心里倒定了许多。复想想当日情境,不免也从胸中升起一股豪气,道:“罢了,有什么打紧!朝廷若发还你家产,自然过得稳妥些,要是不发,我们也不过就是两手空空搬回那小院子去!我听铁大哥说,京城里绣坊最多,要的是熟手绣娘。往日老太太的针线我还做过呢,难道干不起这个吗?”
黛玉听得直笑,又觉得心里酸热,过去揽了她道:“我的好姐姐!哪里就叫你去做绣娘了呢!我心中有个计较,总比咱们各自出去做零活的好,你们倒是跟我参详参详。”
当下把自己一路上加这半天来的盘算说了,紫鹃和雪雁听得又是惊讶,又是赞叹,三人商议半天方完。
黛玉又瞥了一眼紫鹃,笑道:“方才你那句‘铁大哥’叫得十分亲切,这些日子相处得可好?你觉得他为人如何?”
紫鹃听了,忙忙地啐了一口,却低头不语。雪雁在旁拍手道:“姑娘这可问着她了!要我说也不必问她,就去问问铁大哥,做什么天天往我们这边跑,跑来了就挨她几句硬话,可没少来过一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