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好奇起来,刚走过去,见方才看热闹的一个小孩已先一步将那东西拾在手中。她想着这贫家孩子,得了这个也算贴补,也就罢了。却见那孩子“呀”了一声,自语道:“这是个什么?是狗呢还是马呢?”
她心里一动,又走近了些,就那孩子手里一看,竟是金灿灿一枚麒麟,做工精致,且是看起来十分眼熟。
她顾不得许多,从身边寻了些碎银子出来,捧在手绢里,上前给那小孩看道:“你捡这东西,我跟你买了可好?”
那小孩也不知这东西值多少钱,倒是认得银子的,见紫鹃说话又和气,喜得一把抓起手绢,将那麒麟往紫鹃手里一塞,撒腿就跑。
紫鹃心里疑惑,把那麒麟掩在手心里,及至上了车,才给黛玉看道:“你可认得这个?”
黛玉一怔,也觉得那麒麟无比眼熟,犹疑道:“这是史大妹妹那个麒麟?你哪里得来的?”
“就从刚那车上掉下来的。”紫鹃道,“我看着像,可不敢认实了。你也觉得是么?”
黛玉听了,又将那麒麟举在手里,仔细端详了半晌,才轻轻叹气道:“让雪雁也看看……她来大观园时,倒有一半时间跟咱们住着,她随身的东西,按理咱们是不会认错——只是怎么到了南安郡王世子的手上呢?”
说话间雪雁也接过麒麟来看了,并不多话,只用力点了点头。三人一时间都纳起闷来,对坐着沉思不语。
不多时,马车已到了李园门口。黛玉实受了县主封号后,按例该有自己的府第,想到这大概是最后一次回返李园,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紫鹃扶着她进门,却突然道:“你刚才也是冒失,怎么就直接下车了?要是那小世子拉下脸来……”
“他不敢。”黛玉静静笑道,“这种纨绔子弟,就看准了人家小姐爱面子,怕坏了名声,所以越是不敢见面的,就越是欺负得狠。我既然敢了,他就不敢了。”
“这话说的!”紫鹃嗔道,“你就不怕跟这样人见面,声名有损?”
黛玉哼了一声,淡淡道:“声名算什么东西?要不是有你们两个,要不是表兄护持,我这条命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紫鹃听了只是摇头,却也没法再说什么,倒是雪雁忽然道:“咱们姑娘是县主,跟那小世子比起来谁大?”
紫鹃犹豫道:“县主大罢?”
黛玉笑道:“县主是正经封号。他虽是郡王世子,既没袭爵,论理是不如我大的。”
“那不就结了!”雪雁高兴地拍手道,“他惹得起咱们姑娘吗?”
“也不是那么说。”黛玉道,“我这个光杆县主,背后没有势力,真跟南安郡王府比起来,是万万不及的。只不过咱们也用不着傍着什么势力,他们也犯不上跟我撕破脸,各自留体面罢了。”
三人一路说笑,回了自己院子。雪雁瞟了一眼紫鹃,笑道:“奇怪,铁大哥去哪儿了?”
“你这话问得才奇!”紫鹃争辩道,“我……我怎么知道!”话虽如此说,脸已经不由得红了。
雪雁看着她,正要再打趣两句,忽听外面有人叫道:“林姑娘!林姑娘!”
紫鹃出去看时,见是个半熟脸的下人,手里捏着张纸,急匆匆地跑进来,口中只道:“不好了!铁大哥叫人抓走了!”
紫鹃听得心里一跳,好像被什么东西戳进胸口似的,张了半天嘴,才哑着声音道:“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的事?”
那下人也知道她是黛玉身边得力的人,并不觉得有异,只急急道:“就一早的时候,林姑娘出门了,铁大哥也说要走……他说他去找二少爷回来,可就在刚才,有人把这信塞到大门里来了。”
紫鹃一把抢过那封信。她跟着黛玉多年,识字之类早已不在话下,而那信也写得极短,且上下款皆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