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

白家大宅盘居在半山富人区。这也算是白家尚还挤身在港城上流社会的象征之一。

白家一向是老式的。老式的大屋子，老旧的装饰，院子里年月见长的老树，甚至白家人也是年迈的。

三十年前的白家也曾经有过辉煌。

那时候白敬文白手兴家，以黑白胶带的电影生意赚取第一桶金，后来随着港城娱乐电影的兴起，在港城连开三十八家电影院。

那时候白敬文被称为影城大王。

粗犷的白敬文娶了一个漂亮的妻子，生了一个漂亮的女儿，叫白心薇，长得极漂亮，成为港城权贵中的俏玫瑰。

惜后来白心薇与一个非常有才的穷小子私奔。

白敬文的妻子受气，心脏病发，去了。

再然后，在港城就没有再听到白心薇的消息了。

自此，白家有且只有白敬文一人把持。随着他年岁近迈，白家大宅也近乎年久失修，直至去年，白家迎来了新的小主人。

白敬文的外孙女，白心薇的女儿回来了。

传闻白敬文的外孙女与顾家老太爷顾泽凯有了一见之缘。

顾泽凯对她很是满意，这才有了顾泽凯对顾漠希所说的：孙儿媳人选一事。

***

这天，阴天，乌云压着天边，只有头顶的一处露出猛烈的几缕阳光，极罕见。

白家小姐久未见光，脸色苍白中带有病态，稀罕这阳光，于是跑到花园的大树下，靠在树下席地而坐，定定看着头顶上满天乌云中的一束光，久久不语。

直到管家过来，说：“小姐，大门口有一个自称是小姐您姑姑的人来了，吵着要见您，我叫人赶走了吧？”

白家小姐歪头想了想，说：“把她带到花房里，我稍后过去。”

管家点头退下。

白家小姐并没有马上起身，她再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慢慢地踱步回房间，将居家服换了外出的正装，并随手拿了一只卡地亚的手链戴上，然后再慢慢踱回花房。

花房已经坐了一个女人，中年，烫了头发，穿着精致的裙装，但细看之下不难看出都是高仿的。

白家小姐停了两秒，这才推门而入。

妇人听到声音，马上从座位上站起来，动作慌张，差点把茶几都弄倒了，茶几上的兰花盆里溅出来几滴水。

“对不起，对不起！”妇人说，想用衣袖抹掉茶几上的几滴水，终究不舍得新买的裙子，就此作罢。

白家小姐知道她的品性，没有理她，径直走到花房一边，那里的茶桌上正在煮茶，茶香四溢。

再旁边立着一个巨大的红森屏风，勾勒着壮阔的江河日月与星辰。

一花一世界，在百花盛放的花房里，古香温婉，再边上还有舒适的梨花卧榻，顶上吊着琉璃灯。

白小姐总喜欢坐在卧榻上看书，偶尔小睡一会。

她只倒了一杯茶，自己捧着走到妇人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喝了。

妇人见她连一杯茶都没倒给自己，生气，却压抑着没说什么，只脸色青红交错，在在表达她的不满。

半晌，吐出一句：“小柔，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白小姐，白小柔，以前的名字是李小柔，游向晚认识的那个李小柔，常带着针线的李小柔。

听到妇人叫她，若无其事地要摆出一副闲话家常的样子，白小柔的脸冷了下来。

“什么事？”她问。

妇人看她的反应这么淡，旧日的小脆弱现在翅膀硬了，有点生气，更多的是难堪，半晌说：“你是不肯原谅我了吗？”

白小柔说得更淡了：“你从未认错，何来原谅一说？”

妇人，也就是李小柔的姑姑，面馆李叔的亲妹妹，说：“....对不住了，小柔，原谅我们吧。”

哪知道白小柔不说话了，只低头喝茶，过了一会儿打开花房的玻璃门，把杯里余下来的茶往外面的泼去。

此时，一道闪电劈过，将天空映亮，然后倾盆大雨落下。

白小柔把玻璃门关上，回到位置上坐下，说：“泼出去的水，能够收回来吗？说一句对不起，能够将你们一家人对我的伤害抹去吗？”

妇人呐呐不成言，半晌，伸手指着外面的大雨，说：“外面的大雨，都能将你倒出去的茶分化，你想，有什么是时间抹不消的？”

白小柔把身子往椅背上靠，说：“我不。”

妇人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这个以前的小不点，现在的白家小姐，看到她身上精致的套装，再看到她手腕上近十万卡地亚。

把想要骂人的话强行咽了回去，改为请求：“小柔，不看僧面看佛面，看着我把你养这么大的份上，算了吧，啊？放过你叔吧。

白小柔气乐了。

“你们家养我？我妈死了，你们拿走了我家所有的钱，虽然不多，三五万吧，然后把我接到你家去养。”

“我高中住校，周末在你家过，我算了一下，前后共吃了你们家一共150天的饭，高中的学费是我去麦当劳打工赚的，大学时更是一分钱没用过你家的。”

“你一共买过三套衣服给我，七年共三套，真是大方啊，平时我都穿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