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莺莺眼见他面色苍白,仿若失了魂一般,怅怅往这边走过来。她心中没来由的一窒,奔上去扶住了他,怜声道:“沈大哥,你又何必如此?”她心中自想,沈大哥侠义心肠,自是不愿见这两派相拼。
沈飞宇只凝望她一眼,心中更觉几分难受,没讲出话来。一齐行到明教之中,就地坐下。
悟念高僧深深瞧了他一眼,心中对他颇为赞赏,想此等侠义心肠之辈,莫不是武林的幸运。当即单掌竖立,向他念道:“阿弥陀佛,沈施主仁义高照,令老衲深为敬仰。只是这等纠缠恩怨,还请沈施主望开些,一切自有定数。”
沈飞宇向他微微颔首,便扭头望向场中。
只见张天正与林长风俱无兵刃,都以拳脚相较。他二人衣袍随风拂动,招式迅猛叠交,所使一招一式莫不是用了深厚内劲。
张莺莺这时已镇定许多,虽面有泪痕,但已恢复了往日的娇横。她往场中瞧了一阵,低声道:“沈大哥,我教心法主修内劲,每修炼一层,体内真气便强横许多。家父修习心法多年,早已到了‘劲由身发,无兵更胜’的境界。”
沈飞宇虽是瞧向场中,但他心中始终不忘大师兄那冷淡的神情,苦苦凝思这中间有甚么缘由,这时听她一说,随口道:“莺莺,你与我说这些做甚么?”
张莺莺见他眉头不展,睁眼望着场中局面,似有十分着急,心中不由得温暖,想到他必然是担忧家父,这时轻轻一笑,说道:“沈大哥,你的心意我也明白,你倒不用担心过余,依我看来,家父这场必胜无疑。”这样一说,显然是要他安心下来。其实她又如何知道,那林长风乃是他失散多年的大师兄。
沈飞宇听她说自个是担忧张教主,心道,莺莺,你倒说对了一半。后面陡然听她说到‘必胜无疑’四个字,脑中轰然一震,急道:“你怎会知晓?”
“家父自数月前重见《圣火心法》,便勤加参习,如今武功已是更上一层。”
沈飞宇听得一呆,心头念起适才二人所说,倘若大师兄不敌,恐怕今日要命丧此地。
他念及此,蹭的立身而起,心道:“我决不能不顾,假若大师兄真有性命之虞,我便抢上去。”打定主意,他全神贯注盯着场中二人,不敢有丝毫分心。
张莺莺见他如此反应,心头奇怪,也没说甚么。
便在这时,张天正与林长风互拼一掌,张天正身躯微微一晃,林长风却退开一步。
“林长风,今日之地,便是你丧命之处,拿命来罢!”
张天正一声大喝,右手成爪,直直往他肩头抓落,这一式许多人瞧来,除却迅猛无匹,当真再简便不过,只是他真气灌输其中,旁人又如何瞧得清?加之他二人相距又近,却是最有效用的一手擒拿。
这瞬息之间,众人只瞧得林长风左肩一沉,右手倏然闪出,击往他右臂弯穴,左手早已微扬,又一手轻拂,两指撩过他腰间大穴。
他虽后发,那两招已然迸发潜力,更快一分。场外众人,能瞧清的不过寥寥数人,无一不是当世武学大家,眼见这两手巧妙至极,都微微惊奇。
张天正身处其中,更觉一股轻柔逼近,他心中微骇,急忙抽身而退,虽避开了腰户,那右手却收之不及,给他点个正中,顿时只觉右臂一股酸麻胀痛之感。他脚下连退数步,左手翻转,在右臂连点数下,才勉强止住那酸麻胀痛,心中不由暗想:“想不到他竟会得这一手拂穴大法,数年前那一战他也未曾使过,莫非这几年已大有长进?”
来不及多念,林长风已欺身上来,双手环扣,一旋一转,右臂左使,左臂右寻,使出一招颇为奇怪的招式来。
令场外众人也摸不着头脑,便如沈飞宇,先前见得大师兄使出那精妙一招,也不由得暗暗喝彩。现如今所见,莫不使他双目一亮,自已瞧出了其中端倪。想到:“大师兄右掌着手处,并非敌人大穴,而他左掌一撇,却是笼住敌人心脉。这对敌交手,时机微妙,稍纵即逝。实非人能预测,无怪乎世间大多武学,定有固有招式。而这出乎意料的一招,敌人轻易不可避开,便想着尽力护住关键大穴,又如何念想到内中暗藏玄机呢?”想到之后又轻轻摇头,暗道:“不对,不对,若是寻常人,自然猜不透,只是似张教主这等武学大家,又岂会轻易中招?我已想到,难道大师兄便不知晓么?那他为何偏偏要这样出招,想必其中另有奥妙。”他所修习的《九幽神掌》,便是世间诸多招式精髓集会,自然而然这擒拿之术不分落后,旁人惊惑之间,他已想投其中原理。
诉来繁絮,其实念头只是一瞬不过。
他一面想,一面瞧着,果然,张天正虽惊不慢,已使了双手避挡。眼见两人必然对招,便在这时,只瞧得林长风双手似微微一晃,轻易便侧过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