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有内力相抗,在寒潭里待了半个时辰,也觉寒意泌肤,这才双掌一击水面,身子腾空而起,落在地面。昂首而望,不由一呆。但见正前方数十丈处,一片无暇如玉的景象,梅花初绽,花容夭夭,宛若一处仙境。他呆立片刻,心想:“我既双目复明,应向前辈道谢,寻了思妹再一同下山。”当即端坐一块石头之上,暗运内力将衣服蒸干。
沈念卿立起身子,双手负起黑狸,纵身一跃,落在了地上,将黑狸放下,望得它飞奔远去,这才高声道:“前辈!前辈!”连喊了三声。
蓦地里,从那梅花丛里走出来一道身形。沈念卿一望,欢喜的险些落泪,大叫道:“思妹!”跟着奔上去拥住她。沈念卿颤道:“思妹,你还好么?”霍思美目怔怔,欢喜道:“念卿哥哥。”沈念卿重重应了一声,松开她,仔细打量了一番,说道:“思妹,那天你摔落下来,都是我太过大意,你打我罢。”霍思扑哧一笑,娇嗔道:“念卿哥哥,你待我这么好,我怎会打你。”便想将事情始末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但念起师父之言,终是止住了口。
沈念卿并未察觉,扬眉一笑,拉着她说道:“思妹,这一月多以来,我已想的明明白白。那天秦兄弟二人一齐离去,咱们便效仿他二人罢,你看如何?”说着一顿,又道:“可是前辈于你我都有大恩,离别之际,总要当面感谢他老人家的。”霍思闻言娇躯一颤,听及那句要一齐离去,心中当真说不出的欢喜与渴望,只是念及师父所言,当下轻摇脑袋。
沈念卿心中大奇,问道:“思妹,你是不愿与我一齐离开么?还是说前辈不愿见我二人?”霍思低首道:“念卿哥哥,此去路途坎坷,多有危险,霍思只盼你平平安安,如愿以偿。”沈念卿大吃一惊,问道:“思妹,你这话是……是甚么意思?难道你不愿跟我一齐离开么?”霍思摇头,仰起头来,双颊已挂上泪痕,眉目间极是哀愁之色,说道:“念卿哥哥,霍思已拜前辈为师,实不愿撇下师父离去。”
沈念卿呆得说不出话,半响过后,方才幽声轻叹,说道:“思妹,你当真拜老前辈为师了么?”右手轻颤,替她拂去了面上泪痕。霍思伏在他肩头,一字一句道:“念卿哥哥,师父已是垂暮之年,他老人家不愿毕生绝学都付之东流,这才收我为徒。何况我本是身无武功,若与你一齐寻那洛图经,反而成了你的负担,倒不如留在此地安心修武的好。等我武功大成,我便来寻你好不好?”
沈念卿心中说不出的疾苦,暗自叹道:“思妹,练武之道本是艰难困苦,前辈武功奇高,你若要武功大成,不知要过多少岁月,任凭天赋异禀,只怕也要由韶华年华变作满头白发。”这番话硬生生在喉头止住,反说道:“思妹,咱们在一齐多年,已如亲兄妹一般,我实在割舍不下你。”他这时总算明白那时秦兄弟的心思,既不愿撇下玉姑娘,又担忧她跟着自己受到伤害。
霍思依依不舍偎在他肩头,轻声道:“念卿哥哥,师父说你双目复明,便要远行,教我转告你一句话,说甚么‘武林纷争起,九幽破迷踪,百年凄自恨,长泪不相逢。’”
沈念卿一怔,暗道:“这四句话是甚么意思?前辈为甚么要告诉我?”便道:“思妹,前辈他有甚么用意,你知晓么?”只觉肩头给轻蹭数下。霍思摇头道:“念卿哥哥,师父说这四句话他也不知其中意味,只是有人曾托付他,遇到九幽一脉的传人,便要将这四句话原原本本的告诉。至于其他我也不知。”
沈念卿微微点头,当即扶起她,眼中见她满是不舍,心中又是悲痛,心想这四句我先记住,日后总会弄明白。当说道:“思妹,你既跟在前辈身边,到时总无人照顾,你须得自己照顾自己了。”霍思小手一挥,娇笑道:“念卿哥哥,我不是当年那个小女孩了。”沈念卿微笑点头,心想至此临别之际,两人总有许多不舍。原是准备即日出山,可见到思妹怅怅不舍的面容,如何忍心得下,心念一动,便说道:“思妹,我看这顶峰梅林夭夭,宛如仙境一般,当真有长居之心,总不想离开。”话语方落,蓦地瞧见霍思面若桃花初绽,跟着一瞬已皱起眉头,沉声道:“那怎样行?念卿哥哥,你体内尚有寒毒,须得先寻到洛图经医治了。到时你若欢喜这里,再搬来这里长住不好么?”
沈念卿昂首张望,轻叹道:“好是好,可是难免美中不足,大是遗憾。”霍思啊了一声,奇道:“有甚么遗憾?”沈念卿哈哈一笑,怪声道:“到时若只我一人,岂不是孤独寂寞,倒真是如此峰孤绝之名。”霍思嗯了一声,扬眉笑道:“到时霍思陪着念卿哥哥,不就好了么?”沈念卿喜道:“此话当真?”霍思傲然道:“我会骗念卿哥哥么?”
两人嘻嘻哈哈一番,顿时忘了先前苦闷之感,一齐奔往前方梅林。
已修正,这一卷结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