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良和望了一眼横梁,平视道,“儿子掉下悬崖后,虽是活下来了,却是忘了一些旧事,但却是记得,祖母与儿子可是从未允过扶正秦氏。儿子也记得。父亲可是口口声声答应过母亲,绝不续娶,也绝不扶正妾室!”
卫群的额头一下青筋暴起,“那你要如何?为父知对不住你母亲,但卫府总该有个管事的女主人!你一回来就打打杀杀,你可是,你所杀之人。可是你的舅父!”
卫良和只觉心凉,而贺桩见状,只觉这般的父亲,没有比有还好,忍不住为他正名,“相公九死一生,一度失忆。您不问青红皂白地指责,可想过相公会寒心?”
卫群的视线这才扫向贺桩,只见她瘦瘦弱弱,眸子却是倔得很,反抬头问卫良和,“听说你在外头娶了妻,就是这么个小家子气、不知礼数的乡野村妇?”
秦氏见缝插针。“不就是这么个破落户,尖牙利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老王,掌嘴!”卫良和眼底的戾气一下浓郁起来,还未等秦氏有所反应,她两眼猛然出现什么东西,只觉两颊火辣辣地痛。
卫群气得霍然站起,直指卫良和,“大胆,她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
卫良和咬了咬牙,抬眸死死盯着卫群,盯得他心突突直跳。
他这个儿子,越发不由他做主了!
“卫准,送客!”卫良和冷冷吐出两个字。
这是公然撕破脸皮了?
卫群气怒,桌上的茶杯被他狠力一摔,又见老王与何辅拔出剑来护着那小女子,大喝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卫良和的双眼厉如鹰枭,几乎要喷出火来,冷冷地看着他,音量骤升,“贺桩乃是我卫良和明媒正娶的妻子,谁若敢再说她半句不是,休怪我对他不客气,天王老子也绝不例外!”
“好,好得很!”卫群只觉剜心的痛在全身蔓延,“为了一个女子,你竟敢跟你老子刀剑相对!你好大的胆子!你好大的胆子!”
秦氏早就对卫良和以前阻止她上位而怀恨在心。此时恨不能卫群与他断绝关系,是以火上浇油道,
“老爷,这么些年,妾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三公子却命部下对妾身大打出手,您可要为妾身做主哪!”
贺桩不愿因为自己而让这对父子闹翻。轻轻扯了扯卫良和,眼巴巴地望着他。
卫良和明白她的意思,但是这件事他并不打算妥协,只放低声音道,“桩儿,此事你别管。”
他是铁了心地要闹!
这样的认知,卫群更是怒火中烧。冷哼道,“没有我的同意,你休想让她入卫氏族谱!”
卫良和阴郁的眸中闪过一丝痛楚,别过脸道,“说得好像您的秦姨娘就能入族谱似的。”
要对付他们,他有的是法子,只是生身父亲这般对他的妻子。卫良和只觉心寒。
“你——”卫群吃瘪,见贺桩仍坐在椅子上,他很不满这个嫡出的媳妇,“你这妻子没个父母之言不说,见了公公,连行礼也不会?”
卫良和冷嗤,只扭头吩咐卫准。“卫管家,送客!下次再让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进府,小心你的脑袋。”
秦氏一下急了,躲在卫群身后吵嚷起来,“慢着,今日若不为吾弟讨个公道,你休想赶我出去!”
卫良和侧目睨了她一眼,又扫了一眼卫群,见他似乎默认了,冷漠地勾了勾唇道,“那好,你既要讨个说法,那我就好好说道说道。卫管家,把账本呈上来!”
卫准依言,转身将备好的账本呈上,卫良和接过,一把掷在秦氏跟前,一字一句,吐词清晰,“一则,方才你无端责罚本府的刘嬷嬷。内子不过叫你住手,你却要打她,掷你两只飞镖算是轻的!“
”二则,我卫良和的舅父乃正二品户部侍郎,秦微峥与我何干?昨夜我亲耳听闻他大放厥词,扬言要吞了我神侯府。更欺人太甚的是,他竟敢对祖母大不敬。我不过是要他赔账房子桑先生一条命以及卫管家的一条腿,他却恶意挟持内子,打伤内子,众目睽睽之下,他竟不知廉耻地轻薄桩儿,我卫良和铮铮铁骨,不把他碎尸万段,丢去喂狗,算是便宜他了!”
“三则,秦氏你最好听明白了,神侯府乃我一人枪林弹雨攒下的家业,与卫府没有半点关系!这些年你仗势欺人,几度遣散府里的残兵,将圣上赏下来的铺子田产据为己有,这账本上白纸黑字写着。三日之内,你若是不把这亏空补上,我卫良和不踏平秦家,誓不为人!“
“四则,你以为领了个好吃懒做的弟弟来败我家业,他死了就算了?妄想!他这五年在神侯府的吃穿用度,卫管家都一笔笔记得清清楚楚,你那弟弟耗掉的钱财,你要是不一一还来,我绝对掘了你秦氏一族的祖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