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桩红着脸,半晌说不出话来,心跳得擂齐一般,空气里有着樱花的香气,萦绕在她们周围,春风拂来,正沙沙作响,而她手心里全是汗。
馥云唇角一勾,扬起丹蔻的手一拍,只见亭台之后,缓缓走出一名风姿绰约的女子。
那女子生得臂圆腰粗,面上敷着厚厚一层粉,丰厚的唇染着艳色的胭脂,显得突兀。
但令贺桩吃惊的不是她的扮相,而是“秀兰——”
当初在庆丰镇,贺桩的闺中蜜友,还使计欺骗,想以平妻的身份嫁给她夫君的金秀兰!
“杨金氏见过二位公主。”金秀兰丝毫不理会惊讶不已的贺桩,直直走到悠云馥云二位公主面前,跪地行礼。
“平身!”正襟危坐的长公主缓缓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儿?以何种身份来此?家住何处?”
金秀兰站起身来,仍是垂首,如实道,“贱妾姓金名秀兰。夫家姓杨,乃去年的新科传胪,是杨府的第二房妾室,以前住在庆丰镇。”
(状元、榜眼、探花这是一甲,一甲就只有三名,赐进士及第。传胪不只有第四名这么叫,二甲第一名叫传胪,三甲第一名也叫传胪。)
她咬着“妾室”二字,心底不由恨恨的。
当她听闻,当初在清河镇打铁为生的那户壮汉,竟是齐齐大名的卫大将军。北定神侯时,心里不知有多恨。
想想自打她到了杨府,夫君虽未将她赶出府,却也越发不愿与她亲近;婆母也是嫌贫爱富之人;她人也笨拙,不懂规矩,正妻也是从不拿正眼瞧她。
反观贺桩。那男人竟为了她,甚至不惜手刃秦三爷,吊打秦氏。那个男人有担当又护妻,当真是一等一的好男人。
只差贺桩点头,就差这一点,她就可以成为名正言顺的将军夫人,在神侯府里没人给她立规矩,有大笔的月银随她花!
一想到这些日子受到的冷遇,她就恨!
她知,当初是她不厚道,可,贺桩既当她是姊妹,为什么不肯在她最艰难时拉她一把?
“庆丰镇?”馥云扫了一眼面如土灰的贺桩,笑得分外得意,“若本公主记得没错,卫夫人也是打那儿出来的吧?”
“正是!”贺桩干脆大大方方地承认,“说来也是巧了,臣妾与杨夫人还是旧识呢。”
金秀兰冷笑,讥讽道,“贱妾还以为卫夫人飞上枝头变凤凰,不认得贱妾了呢。”
贺桩一听,知她还在记恨不同意卫良和娶她之事,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抿着唇,一双清亮的眸子满是委屈。
此话当真对极了馥云的胃口,笑着道,“来人,赐座!”
馥云起身踱步,悠悠道。“你二人虽是旧识,可本公主怎么听着,觉得这杨夫人心里委屈得很哪?”
金秀兰面色一沉,哀戚悲婉,故意隐去她使计骗婚一事,将平妻之事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
众人听着。原先也不过觉得贺桩是个娇娇弱弱的美女子,却不想这般善妒,不顾自个儿身子骨羸弱,竟不同意夫君娶平妻。
想来卫侯爷已近而立之年,却仍未有子嗣,这女人还百般阻挠,这不是想断了卫家嫡出一脉的香火吗?
贺桩仔细听着,脸色越发惨白,微微抿起唇,眼圈红了,委屈的泪珠“啪”一下掉在绢子上,透心的凉。“秀兰,你当真如此认为吗?”
亏得当初她还未金秀兰心怀愧疚,而今看来,还是卫良和说的对,她自有她的造化,何须她瞎操心。
“卫夫人若认为贱妾说错了,那便是贱妾的错罢。”她如是道,闻者只当贺桩以权压人了。
馥云公主睨了一眼贺桩,笑得肆意,而长公主亦并未出言阻止,“卫夫人才貌双绝,却没想到是这般小肚鸡肠之人。不知卫侯爷晓得了。会不会将你休了赶回庆丰镇去?”
贺桩吸了吸齐子,不愿被人笑话了去,“此事不劳公主费心!”
“怎么,不服气?难不成本公主还冤枉了你?”馥云步步紧追,恨不得她丑态百出。
贺桩面色发白,两眼泫泪,也不顾在场人如何看,只道,“清莲,咱们走。”
长公主总算出来圆场了,“馥云,你少说两句。若是卫侯爷晓得你害卫夫人掉泪。可不得跟你拼命?”
言罢,起身来到贺桩面前,低声道,“这还未散场,卫夫人便急着要走,这可不合规矩。若是传出去。掉的可是神侯府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