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喊杀声的刹那将士们有些慌乱,但他们都已被大勃律人多次骚扰,身旁也无敌兵,很快恢复平静,结成阵势等待之后的命令。
但一直到喊杀声停下,封常清也并未再次派人传令。刘琦心下疑惑:‘现下全军在河道西侧的狭长道路上,更西面即是山岭,不仅大军难以通行,还极易被敌军偷袭;现下前军被袭,封都护好歹派人来告诫一句才是。’他遂吩咐孟飞军:“你去前面瞧瞧。”
“是。”孟飞军答应一声,打马去前边探问。不多时他返回来,脸上表情变得有些惊慌。“刘果毅,适才确实是大勃律人袭扰;但并不是从山林中钻出来袭扰,而是忽然从对岸驾驶十几艘小船过来,向岸上张弓射火箭,射出几轮箭矢后不待大军反击就操纵船只顺流而下逃走了!”
“大勃律人果然奸猾!”刘琦骂道:“见钻出山林袭扰越发难以惊扰到大军,又因我军无船,他们就用这种几乎不会有伤亡、又能打击士气的法子袭扰我军,端的是好算计。”
“不过这也太小家子了些。十几艘小船能搭载多少士卒?就算用的是火箭,也打不死几个大唐将士、烧不掉多少粮草。还不如将箭矢省下来用在守菩萨劳城上。”
“果毅,不是这话。”孟飞军忙道:“是大勃律人有船,我军无船,到了菩萨劳城对岸,如何渡河攻打城池?”
“如何渡河?”听到孟飞军的话,刘琦陡然醒悟,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从他们现下所在地方向前走二三十里,施迦河忽然拐道,从西北流向东南改为自东北流向西南;之后再走三十余里,施迦河汇入自东南流向西北的信度河;而菩萨劳城就在信度河西南。也就是说,他们继续行进下去,这条大路走到终点,会与菩萨劳城隔信度河相望。
信度河这一段并不宽,水也不十分深,但涉水泅渡过去也不容易。唐军无船大勃律人有船,他们很可能被拦在对岸,无法渡河攻城。
“而且,”孟飞军又道:“封都护命人收集大勃律人的箭矢,发觉上面有吐蕃人的标识,可见吐蕃援助大勃律,此战更不好打了。”
“法克!”刘琦忍不住骂了一句,道:“吐蕃人真是该死!”
“法,甚底可?”孟飞军不解地问道:“这话何意?”
“我老家一个骂人的词儿。”刘琦随意解释一句,又问道:“封都护可有吩咐?”
“封都护暂且没有额外吩咐,只是嘱咐更加小心些。”孟飞军道。
“忽然从对岸冲出十几艘船,白日也就罢了,夜晚小心也无用。西面就是山岭,也难以将营寨安扎的离河岸远些。”刘琦闻言嘀咕一句。
不过他也没再说话。封常清应当是没想出好的防范法子,暂且只能这样吩咐。刘琦一时也想不到如何防范,只能将校尉、旅帅都叫来,告诉他们大勃律人新的偷袭方式,嘱咐他们加强防备。众人赶忙答应。
过了一会儿,前军恢复秩序,被射死的将士就地掩埋,受伤之人得到救治,车马上的火也已被扑灭,封常清传令全军继续行进。刘琦这支兵继续骑在马上慢悠悠地向前行动着。他忽然想起适才张诚要与他说的话,但现下正在行军,也不好过去询问,只能罢了。
之后三日,每日都有大勃律人或从山中钻出,或从河对岸冲来骚扰唐军。河岸道路狭窄不便列阵,为对付偷袭的大勃律人,封常清不得不下令全军进一步减缓速度。原本二三日就能走完的路程大军整整走了五日,才来到菩萨劳城对岸。
但到了此处,唐军却难以再进一步。正如刘琦初闻大勃律人有船时所想,他们无法泅渡过河。
封常清只得一边命人伐木造船,一边连日召集将领,共同商议破敌之策。但若是明眼人就能发觉,帐内议事的将领,似乎少了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