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瞥了眼他脖颈处所露出来的造型特殊的赤色兽纹,陈宕心里顿时有数了——这个祁长老,出自百城卫。
百城卫,原名席纳卫。是当年朝天盟狼狈逃入辽国后,为了尽快恢复实力,拓跋城才亲自去吸收进朝天盟的新生力量。但在朝天盟内部,对他们却有着另外一个称呼——不算军队的军队。
在不属于辽国正规军编制行列的朝天盟里,这已经是相当高的评价了。
虽然百城卫颇受尊崇,但有意思的是,他们并非辽人,也不是宋人,而是全部来自于辽国以北的严寒之地,正儿八经的野人之乡。原本,拓跋城只是为辽帝办事途径那儿,并没有从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征募力量的打算。可不知是上天注定还是偶然,大雪封路,拓跋城等一行人不得不在当地一个名叫席纳的村子暂时停驻下来。也正是那次,让当时见识还不咋地的拓跋城大大的吃了一惊。
大雪纷飞、滴水成冰的季节,这些席纳人居然敢光着膀子在湖面上凿冰捞鱼!而且看他们的模样,似乎已经是习以为常了。如此强壮的体质就连拓跋城都感慨不已,当场就拍板决定——不惜一切代价,从这儿征募力量,让他们变成自己麾下的一柄重锤!
既然是严寒之地、野人之乡,那这些野人的生活条件自然也高不到哪里去。所以,拓跋城毫不费力的就通过当地向导从这片地区十几个小村落中募集了三百余名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壮汉,以及近百名年轻貌美、富有异域风情的女子。因为其中以席纳人居多,再加上拓跋城又是在席纳这个地方发现他们的价值的,所以拓跋城便给他们取了一个新名字——席纳卫。
当那些村庄的向导和头领乐呵呵的数着拓跋城给他们的金银时,却不知道拓跋城心里的小算盘也在拨的噼里啪啦响。按照拓跋城的想法是,这些野人的生活条件一般,但却能拥有着如此超乎常人的体质,那除了大环境的磨练外,剩下的就是他们的血脉问题了。
这也就是拓跋城额外花重金征募当地女子和采买女奴的原因了,除了挑几个自己享用外(毕竟花了钱的),更重要的还是想要让她们和自己手下人进行配对,从而强化下一代人的血脉和体质。如此下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自己人的后辈们迟早也会拥有这种强壮的体质。席纳卫,在朝天盟中也算是有了固定兵源处了。
于是,懵懵懂懂的野人兄弟们就这样在朝天盟内定居下来了。在拓跋城的安排下,平日里不仅有专门的先生教授他们学习汉、辽的知识和语言,还有从辽国军中请来的许多军事名家给他们特训。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经过漫长的训练期后,这第一批席纳卫,终于变成了朝天盟中最忠心、也是战力最强悍的“军队”!
他们或许不懂什么武功心法,但其自身强大的抗击打能力和凶悍的战斗力,就足以让天下为之颤抖!
可随着这些野人思想的逐渐开化,一个新的矛盾出现了——大家虽然都是来自北疆以北,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们就是同出一脉。那么多的部族,凭什么我们就得以你席纳的部族为名?凭什么?
这个矛盾出现的时候,尝到甜头的拓跋城已经是第五次从那些野人村庄里征募力量了。当他得知这个矛盾的根源所在后,立刻意识到:如果不妥善处理此事,那自己辛辛苦苦创立起来的席纳卫,很有可能会在一夜间灰飞烟灭!
于是,在和朝天盟高层们紧急商议后,拓跋城果断废除了“席纳卫”这一名号,而改为“百城卫”,并大力安抚那些不满的野人们。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度过了这道坎。
而被陈宕和九冉称为“祁长老”的祁震,正是百城卫中最为优秀的那一个。因为其出色的能力和过人的天赋,在去年就被拓跋城破例提拔为长老,负责统率整个百城卫。就职位而言,他是能和小毒狗、霍千里等人平起平坐的。
“呵呵,陈宕兄弟,有劳迎接了!”身为席纳卫的统帅,祁震虽然相貌没有大变,但在语言和其他方面上,却已经完全摆脱了异域野人的影子,“按照盟主的意思,此次我们一共运来了二十车货物,还有随行的两百名增援人马,现在都已换作了宋人百姓打扮。只等明日盟主一声令下,便可齐齐杀出,呼应盟主!”
“好!有祁长老和百城卫的兄弟们全力相助,此次我们的胜算就更大了!”陈宕笑着点点头,随即又将目光移到了祁震身后那个沉默不语的男人身上,“杨大侠,咱们又见面了。听盟主说,这次押运杨大侠可是出了大力的,在下代神教、代盟主,先谢过您了!”
“……无碍,”答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杨怀风!只是不知是因为对这次差事心怀芥蒂,还是上了年纪什么的,杨怀风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废话少说,既然现在已经进了城,那该怎么把这些东西运到夺剑场下面的地道里?就算有宵禁,但夺剑场那儿必定还是灯火辉煌吧?”
“没错,所以我们不会明目张胆的从正面走进去的,”陈宕嘴角微微上扬,“几位可能还不知道吧?唐墨大人不仅修缮了五条地道,还额外开了一条逃生用的密道,一直通到夺剑场外的某处僻静宅院里。之所以选择那里,就是为了方便货物进出和地道中的弟兄们撤退的。现在,从那宅院到这里的路上,沿路巡夜官兵全部换成我们自己人了,保证安全!”
“你们到底杀了多少人?”杨怀风眉头一皱,他从陈宕的话中敏锐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若是别处巡夜官军发现了不对劲,该怎么办?”
“放心吧,就算找不到人,那些蠢货一时半会也不会往被杀这方面去想,只会以为是跑去哪儿偷懒了。宋人嘛,总是天生的怕麻烦,”陈宕哈哈一笑,随即对三人招了招手,“走吧,唐墨大人还等着咱们呢。要在一夜之间布置好一切,时间上多少还是比较仓促的。所以,不能再在这儿耗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