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上将,你纵火大佛寺,幸而被世子记起当时之事,如今你还想畏罪出城?”弥漫硝烟间,流昀息语声清冷,划破长空。他漫不经心地从城门缓步而出,手中的帝魂剑在铿锵之鸣中出鞘,杀意尽泻。
“血口喷人!”于郎呸的一声吐出口含血的唾沫,破损的剑尖撑在地上,整个人已如残烛般摇摇欲坠。
“若非心虚,城门例行检查时你为何拒不配合?”
“本将有八王爷令牌,奉令出城办事!”于郎扬起一张铜制手令,“你区区民部司马,凭何查到本将头上?”
流昀息不疾不徐地说道:“世子有令,为捉拿大佛寺纵火之人,城中加强巡查,但凡出城者,一律要持王室手令才可。此事经由王上许可,难道于上将认为八王爷手令要高于王室手令吗?”
于郎脸色煞白,背后冷汗淋漓。他霍然惊觉,这一场由城门例行检查而引发的事故,远比他想象的更为复杂。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这是本将一人的疏忽。”
“那么为何——请于上将借一步说话时,你手下的于家军便发生如此暴动?”
“放屁!他们是以为你欲挟持本将!”于郎眼角几乎淌下血来,口中发出重重咆哮,“阚天成呢?叫他出来!他一个酒鬼,凭何诬陷本将!”
流昀息忽然笑了,上前一步低声说道:“世子酒醉大佛寺一事极为隐秘,此事早已在城中封锁。于上将若非与纵火之事有关,又怎会得知?”
于郎一愣,脸上现出万念俱灰之色。阚天成酒醉之事的确隐秘,但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他在八王爷手下做事,岂会不知?可是此间种种,他如何能道破?
流昀息退后一步,朗声道:“世子之名,岂是你能直呼的?于郎,你纵火大佛寺板上钉钉,又率于家军城门暴动。你大概是忘了,你手下这波人究竟是姓于,还是姓阚……既然如此——受死吧!”剑眉一挑,他漠然的眼神忽而绽出异样神采,眼底有墨渊翻滚不息,那一刻他脸上所有肌肉都为之颤动,帝魂剑在半空扬起一道森然炫目的白光,令天上的日辉都黯然失色。
一剑既出,于郎脖中现出一道血痕,他项上脑袋咕噜噜滚了下来,死时犹睁着一对灰白眸子。流昀息收回帝魂剑,面上一副老僧入定的淡然模样,唯独眼角有湿润雾气若隐若现。他的手缩在袖间,颤抖的双手皆覆在衣袍之下。
那一刻青蓝心头巨震,一颗心狂跳不止。
成千上百的人群爆发出尖叫,踩踏、奔走与疾呼并存,偌大的城门口陷入无边混乱。只有青蓝的身影像万年磐石般定在原地,她的目光穿过人群与同样化为雕像的流昀息对视。万千言语,都在一瞥之间。
虽千万人,吾往矣。
于郎的身体轰然倒地,手中跌出一块铜牌,那是八王爷的出城手令。阚天成从城后阔步而出,低头一看地上铜牌,随后脚尖将它踢了踢,嘴角浮起一个冷笑:“这下八叔麻烦了。”
“世子,还有这几个于家军……”流昀息下颌轻抬,瞥向不远处那些个一条命已去了半条的黄衣人马。
“还留着做什么?一律当场斩杀了。”阚天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看都不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