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命案？……是不是杜彭出事了？”

“什么？”

钱书的月牙眼隐在厚厚的镜片里略微显得有些无神，她又小声重复了一遍：“你们说的昨天晚上出的事，是杜……杜彭他死了吗？”

“警察大哥看上去似乎有些惊讶，看来是真的了。”钱书苦笑了一声道：“早晚的事情，没什么好意外的。”

“早晚的事，”祁连低声重复了一遍她说的这四个字，突然一抬眼，“可你刚还说过，你不知道昨天发生什么了。”

“是啊，”钱书垂着眼说：“我宁愿我知道的是错的……”

祁连沉下脸看她。

一旁的沈柠月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听着两人说话，半天也说不到重点，听的人心累，眼看祁大队长又要搞那套打配合的战斗了，沈柠月无语的伸手把祁连放在桌上的已经进入状态的两条胳膊往下一扒拉，在他没开口前抢先说道：“已经发生了的事你们纠结那些没用的信息有什么用？”

沈柠月不好对人家姑娘翻白眼，只好白了祁连一眼，，转头看着钱书温声说：“不要怕，能和姐姐说说你是怎么知道杜彭他会死的吗？是不是他跟你说了比如他有什么仇人之类的？”

钱书认出了她是刚刚在别人拦着不让她进来的时候就帮了她的那个女孩，进来后也一直是这个女孩在帮她说话，钱书摇了摇头，轻声说：“他倒是没跟我说过他有什么仇家，但他和我说过他就快要死了。”

沈柠月伸手怼了怼同样无精打采但听到这话又突然精神起来了的祁连的腰，“愣着干嘛呢，还不赶紧记！”

缩回手，沈柠月撇了撇嘴，回味了一下刚才的手感，感觉像是戳了块儿铁，相比于做猫时睡惯了的那个肚子，这个的体验感相当的一般……

钱书没注意到两人在桌下的小动作，甚至连那个一直在帮她的女孩最后说的那句话也没听到。

她的思绪正渐渐飘回到了一周前的那个早上。

那天是星期一，是她得去上班的日子。

和平常一样，早上哥哥做完了早饭后就直接去了厂子里，桌上留下的食物是三个人的份量，最近一直是这样，她觉得哥哥可能是发现了那件事。

吃过早饭，把上班要带的包背上，钱书哼着歌把剩下的早点包在了两个食盒里，准备一会儿去学校的时候顺道给那两个嗷嗷待哺的人送去。

“我们这边的老师都是要求以会全能为先，语数外这三科是必备科目，每个老师都得会，那天早上我戴着耳机往客栈走，听着我提前录下的备课内容，手里拿着给他还有青水准备的早点，结果没想到倒是听到了那样的一番话。”

“什么话？”

“他说想自杀的话。”

祁连皱了皱眉：“……自杀？”

钱书点点头，“他其实一直都是一个很阳光的人，就算父母双亡，身边只有一个祖母陪着他他也从来都没有过觉得命运对他有什么不公平的想法，他每天想的都是怎么把生活变得更好，怎么拍出好看的照片，怎么去为拿学校每年发放的奖学金做努力，怎么把自己变得更好，怎么让祖母安享晚年，他曾经跟我说过，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等他工作了，在祖母还活着的时候，能够挣很多很多的钱去照顾祖母。”

只可惜还没等到那一天，他的祖母就去世了。

“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我努力了这么多，包括来这个地方，为的就是想能够得奖，能够赚钱，能给她买好吃的，买漂亮的衣服裤子让她过点享受的生活。结果到头来，在我马上就要毕业马上就可以实现那个愿望的时候，她竟然就那么走了，我甚至连她最后一眼都没看到，她就走了……她就走了！”

“杜彭你别这样，你这样我看着很心疼你知道吗？”

刚一到客栈，钱书便直朝着杜彭住的那屋走了过去，可还没等她开门，就在门缝里见到杜彭被青水抱在了怀里。

“我以为自己的努力，总有一天会值得，”杜彭一动不动的在陈清怀里喃喃着：“小的时候我贪玩，总是不学习，所以成绩一直稳扎稳打的在班里做倒数第一，我家穷，我们老师就去和我爸妈说，说我是个男孩子，反正也不适合学习，与其在班上混日子白白搭着他们俩的辛苦钱，还不如早早出去学一门手艺，趁着年轻记东西扎实，学门手艺将来未必就比不上那些个学习好的。可我爸说他不同意，说有手艺是有用，挣的钱也多，可出去了抬起头那也是让那些读书人看不起，说他为了自己的儿子再辛苦也是他乐意，就算我真不是那块读书的料，他也愿意供着我一直到考不上任何学校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