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的眼神少了些宠溺,多了些清明,隐约中甚至还生出一丝厌恶。
女人的直觉总是很准确,冬去春来,这后院来了几位姐妹,与媚娘骨子里媚俗不。
她坐在他身旁,柔荑细手在他的肩膀游走,“三郎,你怎么脸色不好?”
“江南水患,空有一腔热血,可惜上不达天听。”他坐怀不乱,紧锁着眉头,一脸的忧愁和无奈。
“江南在哪?又不是京城,烦它做什么?三郎,时候不早了,我们……”
说着,青衫半落,暖香如玉的肩头乍现春光。娇声道:“来嘛,三郎,你都好久没陪人家了……”
“除了勾引男人,你还会做什么?!”他突然怒斥,愤愤起身,甩袖离去。
她愣在原地,再抬头时,清泪满面。
不过半年,这院子里又进了些女子,依旧没有她好看,连半分都比不上,但却都是官家小姐。
只听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那日,听完老夫子枯燥乏味的讲课,几个学生商量着要做些不同寻常的事情,他满心好奇也跟着去了,结果懵懵懂懂的就进了春楼。
那种地方,学生是去不得的,可是他不后悔,因为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她,世间竟然还有这般美的人儿。
她一袭红衣,美艳妖娆,婀娜多姿的舞姿慢慢的浮现在他的眼前,然后,一闪而过。
红衣落尽,那双美眸若即若离得吸引着他,不知不觉中,心头上落下一颗红痣。
偏偏世人不懂风情,只道:
叶府三郎一朝误入了春楼,便被那里的狐媚子勾住了魂魄,从此夜夜笙歌,乐不思蜀。
他不在意,说的也不算错,就像是迷了心窍,闭上眼都是她的模样,睁开眼也希望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她的容颜。
她并不是日日都上台,可究竟是哪些日子,谁也说不准,他只好日日都去春楼等着,希望不要错过。
可是两个月过去,也不过见了两面,而且她在台上,他在台下,只不过匆匆几眼罢了。
他也想学那些达官贵人千金掷她一笑,可是他又怕污了她,因为她在他心里是一粒心头痣,和旁的女子与众不同。
不过他也不认识旁的女子。
后来,春楼的妈妈瞧着他痴情,便给了他一个机会,做春楼的琴师,为她作配。
在春楼做琴师,他本来还有些犹豫为难,但一想着日日能够相见,便欢快的应下。
第一次表演便名动了京城,看着她笑的开心,他也跟着开心。
可是名动京城总会带来争议,堂堂的叶府三公子竟然去了春楼做琴师?!真是天大的笑话。
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很快便惊动了家里人。五花大绑把他绑了回去。父亲为官清廉,行的正坐的直,又极为注重名声,这次,他算是踩到了他的底线。
可是他半点的悔意都没有,满脸的坦诚。更是刺激到了父亲。家法过后,又在祠堂中跪上了两天。
一双膝盖跪到麻木,从小到大,他从未受过责罚,这是第一次,却不是最后一次。
母亲的眼泪,父亲的怒气,兄弟姐妹的埋怨,可都阻止不了他奔向她身边的脚步。
一回去便碰见了她,她像是在等他一般。
莫名的欣喜,一霎那,所有的责罚都是值得的。
因为他从她的眼睛中看到了担忧和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