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不停地戳着碗里的饭菜,也不往嘴巴里送了,这泄愤如孩童般的动作在外人眼里看来是幼稚,在他眼里看来就……很是可爱。
这大概就是那些说书先生讲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念及此,段景蘅盯着她摘了面纱的脸,不由得出了神。
随后,又悄悄红了脸。
“咦……那是?”
宴蓉突然也不戳碗了,就只盯着对面一座惹眼的小楼看。
段景蘅敛了心思,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不禁眯起眼睛。
对面那座楼有三层那么高,前庭的装潢并不十分奢华,却极尽高调之能事,大门口房梁处张灯结彩,细细的飘带随风轻轻晃动。
台阶上站了几个衣裳单薄的女子,举止轻浮,正媚眼如丝地看着街上来往男子,时不时还招招手,有些胆儿大的,还会上手拉一拉。
“来啊大爷,里面请,咱们这儿什么样的姑娘都有,包您满意……”
那被姑娘拉了的年轻公子作书生模样打扮,应当是头一回来,忙摆手推辞:“只是路过,路过,就看一眼……哎呀!你别拉我!”
“一回生,二回熟,来吧公子!”
宴蓉在心里默默为那公子点了根蜡烛,心想,这花街柳巷里的姑娘,若是去参加拔河比赛,怕是无人能敌。
“咳咳。”见她看得入神,段景蘅轻咳一声,他差点忘了,这天香楼对面,便是京城最大的秦楼楚馆,鸳鸯楼。
起个这般诗意的名字,不知忽悠进了多少附庸风雅的穷书生。
“娘子?”段景蘅忽的发现异样。
“嘘!别吵。”宴蓉看也不看他一眼,“喏,你看那里。”
段景蘅挑的这间雅间,基本方圆半里的精致都能一览无遗,此时他定睛一看,才发现在那鸳鸯楼东侧小门,有几个人鬼鬼祟祟。
其中一个披着黑色斗篷,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是看那里头露出来的衣裙,以及举止神态,应当是这鸳鸯楼里的姑娘。
只见她被两个小丫鬟簇拥着,小心翼翼地上了门口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马车。
而吸引宴蓉注意的,并不是她。也不是她身侧那两个丫头。
此时,段景蘅也瞧出了些猫腻。
“咦,那前面驾车的小厮,似乎是岳丈府中的……”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转头看着宴蓉。
后者将手中的碗筷放下,那马车已经缓缓驾驶出去,却走得极为缓慢和小心,仿佛那马车里的人有多么金贵似的。
“那不是小厮,是尚书府的管家。”也是整个尚书府中,宴尚书最宠信的心腹。
段景蘅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把扇子,看戏一般摇了摇,啧啧称奇:“这就怪了,岳丈让府中管家装扮成小厮模样,接个青楼女子回去作甚。”
纵然行事再神秘,也还是有风险的。朝廷三品大员,竟连脸面也不要了么,大白天的公然接娼妓回府中去……去……
段景蘅气着气着,把自己红了脸。
文武百官这般德行,难怪会让那弹丸小国总是有机可乘。
当眼整个朝堂,也不知道真正还有多少人能为圣上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