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橘子带回去,一桌一桌分给他们的时候,班级里就像过节一样热闹。
青春真的很好,容易满足也容易开心。
我还记得,高三那年的儿童节,胡南实给我们每个人,都买了小零食,而且每个人各不相同,说是儿童节礼物。
我们一开始是拒绝的,因为我们是青少年了,不是儿童。
胡南实依然自顾自地,按照他那本牛皮面的记事笔记本上记的内容,一桌一桌给我们发零食,嘴里还念叨着说:你们在我眼里,永远都是小孩,永远都可以过儿童节,但这是我给你们过的最后一个儿童节了,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后来,我们回忆起来,那就是我们过得最有意义的一个儿童节,那一年,我们经历了成人礼,在成人礼之后,还过上了儿童节。
我们嘴上说着拒绝被当成儿童,但每个人收到胡南实的礼物,都开心得像个儿童。
胡南实给我准备的,是不二家的棒棒糖,因为他说,我长得像糖纸上的那个小孩。
为此,我还拿着糖,对着镜子,摆出相似的表情,对比了很久,也开心了很久,因为我在胡南实心里,原来是那么可爱的小女孩。
那两颗糖,我到现在也没舍得吃,当然,现在也不能吃了,但我一直留着。
中间搬过好几次家,前几天,我在整理房间的时候,还在我床底下的箱子里,找到了它,和我很多高中的回忆,放在一起。
分到茧茧的时候,我出于私心,多给了她一只,因为茧茧除了是我的学生,也是程英桀的妹妹,程英桀的妹妹就是我妹妹。
但是陈酒香眼尖,我明明是偷偷给的,他还是看见了,然后他就很不服气地大声嚷嚷,像个受到不公正待遇的小孩。
“元老师,你偏袒程茧茧,我都看见了,她多拿了一只。”
茧茧看别的同学,都看向她,立马就脸红起来:“这一只,是我哥给我的。”
“你哥?”
我赶忙解释:“陈酒香...”
他打断我说:“元老师,你还是叫我江小白吧,和大伙一样,我听着亲切。”
我知道这句话的分量,我可以叫他,江小白,和他的同学一样,但他还叫我,元老师。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亦师亦友。
“好,江小白。”我习惯了一下这个称呼,然后继续跟他解释,“这个橘子,是我跟茧茧的哥哥,一起去摘的,我分给你们的那份是我的,茧茧多拿的那份,算他哥哥的。”
我本以为我解释得够清楚了,结果他的重点就变成了:“那元老师,你和程茧茧的哥哥,是什么关系?”
我正打算解释,茧茧就骄傲地告诉他:“我哥和元老师,那可是10多年的感情了。”
然后他就恍然大悟:“10多年了啊...程茧茧,原来你是皇亲国戚啊!”
茧茧回过神来,气得把橘子皮丢他脑袋上:“你别胡说,在学校,我就是元老师的学生。”
他就断章取义道:“那在家里,元老师就是你大嫂吧?”
茧茧没有否认,我知道,她从小,就觉得我喜欢她哥,别人这么说,她都只会默认。
我赶紧澄清:“不是,我们是高中同学,就和,你跟茧茧一样。”
奈何江小白同学根本听不进去:“元老师,没关系的,我们都知道你,你不会偏心任何一个学生,这个,我们都信得过,再说,就算你要偏心程茧茧,我们也都理解,只要你们结婚的时候,给我们发喜糖就行,比发橘子有意思。”
然后大家就跟着开始起哄,茧茧这熊孩子,竟然还笑得很开心,剥了我多给她的那只橘子,分了一半给江小白,还向大家点头致谢。
江小白虽不是班干部,但他在班级里说话,很有煽动力,他开了这个头,然后大家就你一句我一句,议论了起来,真是吃也堵不住他们的嘴。
我越是让他们安静地吃橘子,他们就议论得越起劲,我完全控制不了,舆论蔓延的速度。
这时,任然忽然从后面站起来,可能是因为个子高,气场就很强大,他这一站起来,比我讲话都管用,大家立马就不议论了。
“都别说了,元老师跟她哥,不可能。”
这不说还好,他这一说,江小白更是来了兴趣,凑过来当着我的面,还不依不饶地问他:“你怎么知道的?你是不是知道点内幕消息?你认识程茧茧她哥啊?给我们讲讲呗,为什么不可能?”
“不...认识。”
“到底认不认识啊?”江小白追问。
任然就心虚了:“认识,不熟。”
江小白撇了他一眼,退回座位:“那你还说得那么绝对,跟真的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