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是我哥呢!”茧茧有点失落地说,顿了顿,又问我,“李宥是谁?”
我说:“我的...好朋友啊。”
“那老李,现在人呢?”
她叫他,老李?
我愣了愣,说:“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她就兴奋地说:“好,一言为定。”
拍完集体照,我招呼李宥过来,说:“茧茧,我给你两拍张单独的合影吧。”
茧茧不解地问我:“接下来,不是应该拍和家人的合影吗?我两拍什么,不用。”
恰恰就是因为要拍和家人的合影,所以才要先给他们先拍一张。
当年,李宥成人礼的时候,那时候他爸爸刚入狱,李佐在法国,她妈妈那段时间住院了,我们知道李宥家里,应该不会有人来。
不过,就算他爸爸没有出事,她妈妈没有住院,他家里应该也不会有人来,因为那三年的家长会,他的家长从来没有出现过,他的同学甚至都怀疑,他是否来自福利院。
所以,最后陪他拍照的,是我、程英桀,还有茧茧,我们就是他的家人。
茧茧早在程英颂成人礼的时候,就说过,老李成人礼的时候,她一定要来和他拍照。
这时程英桀刚好赶到,因为最近公司业务量大增,他实在走不开,就没有和大多数家人一样参加远足,但他答应茧茧,拍照他一定会到,程英桀对茧茧,一向说到做到。
程英桀一到,就迫不及待地把茧茧拉过去,都没来得及整理他的发型,就催促我:“元尹,开始吧!”
李宥把茧茧拉回去说:“我们还没拍呢!”
“你们拍什么啊?你是他家人啊?”
李宥就理直气壮地说:“当然。”
然后围在我身边等待拍照的同学和家长,一阵唏嘘又满脸疑惑,我赶紧跟他们解释:“任然的意思是,我们即便毕业了,也都是彼此最亲的家人。”
大家听了,总算纷纷点头,表示赞成。
我干脆把相机交给干千壹,说:“千壹,要不,你帮我们四个拍一张吧。”
然后程英桀就在那里絮絮叨叨,说:“我们三,才是三口之家,这多加进来一个人,算是怎么回事?”
谁和你说三口之家?!
因为程英桀常常带着茧茧来我家吃饭,又常常被我们这一层的另一户撞见,终于有一天,那户的男主人实在忍受不了好奇,问我们说:“你们是三口之家啊,现在分居了?分居了,还一起吃饭,真好。”
然后不等我们解释,就关门进屋。
“那我们就不能是四口之家吗?”我小声回他。
茧茧站在我们中间,就只是笑。
干千壹拿着相机,问我们:“准备好了吗?我喊三二一,你们就喊...喊什么呢?大家说。”
大家七嘴八舌,最后茧茧说:“就喊‘十八’吧。”
干千壹想了想,一脸的赞赏,说:“茧茧,你简直就是天才,那准备开始,三二...”
“等一下!”
我忽然发现,我们现在的站位是程英桀、茧茧、我、李宥,但是当年我们的站位是茧茧、程英桀、李宥、我。
“怎么了,元老师?”
“稍微等一下,我们调整一下顺序。”我说。
程英桀看了一眼说:“没问题啊,他两都是你的学生,我是茧茧的家人,这个顺序很好啊,换什么?”
我没搭理他,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李宥心领神会,主动跟我换了位子,然后程英桀立刻就把茧茧护到自己的另一边,主动站到李宥旁边,这样我们的站位,就和当年一模一样了。
我和李宥默契地相视一笑,好像一切都没有变。
当年,程英桀也是这样护着茧茧的,茧茧说长大要嫁给老李,后来无论是吃饭拍照还是玩游戏,他都不让李宥在茧茧的旁边,生怕他拐走他妹妹。
谁知道,最后是他拐走了他姐姐。
他不让他当他妹夫,他却成了他姐夫,这一局,程英桀完胜。
“程英桀,亲密一点。”我说。
程英桀忽然就紧张得,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李宥提醒他说:“牵手吧。”
因为当年,茧茧才5岁,程英桀就喜欢牵着她,像牵着一只小萌犬一样,每天到处乱逛,茧茧也喜欢被他这么牵着,但后来茧茧进入青春期,程英桀就很少这么牵她了。
照片定格,除了时间流逝,茧茧长大,我和程英桀,不再穿着那套校服衬衫,李宥的身体里装着31岁的灵魂,其他一切如旧,我们还是我们。
任然的妈妈一直等到了最后,她说给同学们先拍完,她不着急,她最后一个拍。
所以我给他们拍的时候,操场上的人流,已经差不多散尽,整个画面没有别人,干干净净的,只有他们母子两。
李宥主动让她挽着他的胳膊,他的脸上,写满了幸福,他们真的像极了一对母子。
李宥说,他和他妈妈唯一拍过的一张照片,是他还不会走路的时候,他妈妈把他抱在怀里,在游乐园拍的,但那时候他太小了,无论怎么想,他也想不起和妈妈拍照,是什么感觉了,但今天,他把这种感觉,都记下来了。
回去的路上,我不经意地一撇,竟在密密麻麻的签名墙一个角落瞥见,还有一个“李宥”和“元尹”,我一眼就认出那个字迹,是李宥的。
原来他在签名的时候,也想到了我。
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拿着班旗,已经到了我身后,看着我两紧紧靠在一起的名字,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习惯了,当年我成人礼的时候,就把你写在了我旁边。元尹,你还记得吗?我说过,我两的名字写在一起,特别搭。”
我记得,他说,元尹李宥,原因理由,我两的名字,是近义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