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不多久,这件事真的开始闹得沸沸扬扬,不少媒体也进行了报道,甚至有不少老同学从看到报纸上我从衙门出来的样子,还专门找我问是不是真的,看来这下闹得不小。虽然这说起来算老家的丑闻,但是作为受害者我还是幸灾乐祸的。
后来事情的处理结果也出来了,地方对马队进行了赔偿,并向我们道歉,那个负责人因为顶不住压力也被降了职,工地也在曝光之后被有关部门按文物保护法责令必须先进行金石发掘,否则不得施工。但是与这件事有关的其他的人并没有收到惩罚,其实我们也知道,衙役只不过是帮他们自己的领导部门办事的,有可能他也真的是背了个不明不白的黑锅。
这件事也算告一段落。我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要说我的考运是真不错,顺利通过了上面官差的笔试,又接连着通过了面试,体检,就等着几个月以后得审查,通过之后我就可以去上班了,我甚至幻想着,有了一份真正体面的工作,是不是应该再向心爱的姑娘去求爱。
其实此时我已经可以辞职不干了,但是开过年来春暖花开,土地也恢复了适合金石的状态,我依然是被派去马队那边的金石工地,我心想在哪儿过不是过的,以后说不定就没什么机会下田野做金石了,虽然拿不到野外补助,不过去边做边玩拿点钱也比在家赋闲好。于是我又收拾行李,去了那片熟悉的地盘,马队看到我来也是非常高兴,毕竟是一起蹲过号子的友谊。
日子又恢复了在工地上的规律,早起吃饭上工,工地干活儿聊天吹牛皮,下工时间自由支配。我这次晚上不用再复习了,也好在房里多了好多书,马队说这是上次事情之后,他们领导到这边来装安防的时候顺带“关怀”的,倒也正好给了我晚上一个消遣的时间。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突然一天早上,我方里经常干活儿的老石高高兴兴跟我说,要请两天假,回去帮儿子操办婚礼,还给了我一张请柬,让我明天中午去他家里吃酒席。我平时跟他们混得也熟,就高高兴兴地答应了。
第二天,我跟马队说了不回去吃饭,就跟着一群民工一起去了老石家。在村里的土路上七拐八拐,左颠右簸,总算是到了他们家门口。酒席就搭着棚在门口道儿上办。农村也倒没太多讲究,大家也都是熟人,占一条道儿根本不会有人跟你来气,而且他们这儿的风俗是路过的人就算不吃饭也得喝一口喜酒才可以放走。
他们家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新盖的农村二层小别墅,里外弄得挺红火喜庆,这场面我也是见过的。但是真正吸引我注意的,是他们家旁边不远处,一条河沟对面的一幢房子。
可能是学金石的本能,我一看这房子就有年头了,之前是前朝的,虽然只有两层,但是占地面积绝对不小,而且似乎是木结构的。周围被一个人高的铁网给圈住了。我仔细一看周围,隔着它的水并不是一条河,而是一条环形的大概十米宽的河沟,房子四面环水,只有大门对着一条土路与老石家门口的路相连。我走近一些端详的了一番,不管是门框,门板,房檐,瓦片,都是古意盎然。
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心想之前也没听说这里有这么个宅子啊。
突然,不知道后面谁抓住了我的手,我转身一看,傻子傻笑着站在那儿。他是真傻子,或者说有智力缺陷,好像也没爹妈,有村里人说是被爹妈遗弃的,更没房子住,天天就在村里乱转,平时也帮村里人家做点力气活,所以平时大家也都舍他口饭吃,衣服旧了也就送给他穿,虽然过得不好,倒也像无忧无虑的。
他也有时候跑到我们工地去玩,所以也就认识了,更有一次跑迷路了还是我和马队帮忙从县里衙门把他接回来的。他虽然傻但是挺懂规矩的,从不乱碰我们的东西。我们也不知道他叫啥,也就跟着村里的人叫他傻子。
“傻子,你干嘛呀,吓我一跳。”我一看是他,笑着问。
“吃,吃,吃饭,周,周,周,周,哥。”四个字,他愣是憋了半分钟。
“好,咱们走”。说罢,我带着他去了棚子里,眼看有的桌子都坐得快满了,但都是些不认识的人,我就指了指旁边一个还比较空的,对傻子说:“你先坐那儿,我马上来。”他听完头也不回地就去了。
我进屋去给了彩礼,老石还客气不肯收,好一番推辞我才算是把钱放到了桌上。说了几句吉祥话,我便出来找傻子。
只见此时他旁边已经坐了好几个了,都是年纪不小的,也有两个是工地上经常干活儿的熟脸。其实村里年纪大的都觉得傻子挺可怜,也不招人讨厌,所以也不反感他,而村里的年轻人可能不是很了解和待见他。我也去那边落了座,他们看见我,也是挺热情地打招呼。
我们吃的是中午席,听说是晚上还有一轮,反正现在办婚礼也不讲究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那一套了了,就人到礼到彩礼到就行。
老石的儿子也就是新郎官儿带着新娘子,在中间说了几句客套话,老石作为家长代表也讲了几句,大家就开始动起了筷子了。
我这桌上,除了傻子他们三个还有几个我不认识的,但是他们都像挺熟,在一旁说话。傻子和我自顾自地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