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人缩在被窝里,看那伸出被子外的脚便可知这人长得极为高大,但脸上却极为丑恶。
干黄的皮肤松弛加上深深的眼袋和昏黄的眼珠让人看着就仿佛棺材里的一具挺尸,眼里的恶毒和凶狠更是让人吓得退避三尺。
他的嘴唇极厚,嘴的宽度却扁的让人心惊,唇上的胡渣没有修剪过邋遢无比,遮住了那本就因着塌下的鼻子而几乎都看不见鼻孔。
见到那一袭棕黑色腰边绣着大片荷莲线条的连衣长裙、带着黑色轻纱的斗笠遮住了面容的少女缓步走进。即便看不到脸,他也知道这是谁。
张口便要大骂,却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隐有惧色。
他昏黄的眼珠一转,有些试探性的问道:“卿卿啊,你回来了......你老实跟爹说,你最近是不是认识了什么大人物?”
醉娘闻言,脚步一顿,微微挑眉,澄澈似小溪一般的眸子闪过一丝莫名的光:“爹莫不是糊涂了,在柳诗楼,不是大人物的可见不到我呢。”
她目光扫过这小小的房间,小小的木桌上的一个竹筒和酒壶,周围一个放衣服的黄木头做的衣柜,只有几件粗麻布做成的上衣和裤子,鞋子还有一双扔在外面晒。
东西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廉价破旧,由此可知,自己给他的钱都被他拿去赌了,不管输赢,总之都是要拿去做赌注的,绝不会用在这些没用的事情上。
她踱步走向木桌,坐在木凳上。嗯,粗糙的感觉……没在柳诗楼里的舒服呢。
白养父微微眯眼,喉咙被伤着的他说出的话的声音仿佛干燥的纸揉皱破碎的声音,难听的很:“你可别糊弄我,我的意思是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新的贵客?听说京城里的大人物可是来了几个的呢,你就没遇上几个?”
其实他想说的是勾上几个。
醉娘闻言,挑眉看向床上的人,轻轻一笑:“爹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养父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微微眯起眼,嘿嘿一笑:“白玥卿,你不要跟老子耍什么花招。不管怎样,我始终是养你十多年的父亲,若非是我,你早已命丧他处。你之命皆为我许,即你的命都是我的,莫说将你卖了,就是打死了,你也不准有丝毫怨言!”
醉娘微微垂眸,幽幽暗光闪过眼底:“爹有话直说即可。”
白养父冷笑:“我言之意便是,不论你身份是低贱也好高贵也罢,都不可能摆脱你我之间的关系,虽然并非亲生,但到底养了你十多年这是不争的事实,我不希望你求那些有权有势的人来处理掉我!你也别想摆脱我!我死了,你就永远别想知道你自己的身份,也永远别想和你的亲生父母相认。不过……嘿嘿,要是到时候你知道了谁是你的亲生父母,你绝对会很后悔没早点讨好我,让我告诉你。否则也不会因此而误了大好的青春……”
醉娘突然站起来,吓了白养父一跳:“你想做什么?”
醉娘忽然弯起眼睛,小溪般的的眸子里似泛着的水波也因此而倒流,她缓缓拿下黑色轻纱斗笠,露出一张娇俏美艳却略显青涩的脸庞。
醉娘精致的唇角勾起一丝莫测的弧度,缓步朝床边走去,温暖澄澈如日光般温暖的声线缓缓响起:“亲生父母什么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又或者,爹是在提醒我什么呢?”
白养父睁大眼睛,看着向自己走来的人,像天使,又像恶魔。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是莫名的感到一阵危险:“你这是什么意思?”
醉娘停在床边,看着伸手就可以掐死的人,微微抬手,黑色的袖口滑下,皓腕上的桃色珍珠手链渐渐露出,随之而现的是……一根细小的插在珍珠小孔中的毒针。
唇角的弧度渐渐加深,轻缓的语调轻的仿佛一片羽毛一样的轻,然而这片羽毛却落在白养父的心湖中掀起了惊天巨浪:“意思就是……我的爹啊……你没有活着的必要了呢……”
白养父瞳孔骤缩,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与恐慌,沙哑的声音在这一刻仿佛被扼住了喉咙的虫豸:“你――?!”
而恰好,一阵脚步声伴随着一声憨厚的傻笑传来:“娟子姑娘可真是聪明,不像我……竟比不得娟子姑娘半分……”
一道清丽的少女笑声随之传来:“福子哥就会哄女孩子开心……”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