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美人生下的孩子最后还是交给了桓皇后抚养。
在这个名叫李垚的皇子的满月礼上,他的生母同时被赐予死罪,以毒酒结束了此生。
昭阳入宫赴这场满月酒宴席,在宴席散去众人离开后安静地坐在桓皇后的身边,她看着自己臂弯中熟睡的小婴孩,看着他那两只露在襁褓裹布外头的、攒成小拳头的手掌,不知道心里究竟是怎么滋味。或许是怅然胜过怜悯,悲哀多过伤感。
“都是这样子的。”桓皇后看出了她的脆弱周折,于是无悲无喜地平淡开口,希望能够扭转过这个日渐成熟的女儿的想法,“没有哪个生命在来到这个世间之后还能保持无忧无虑、全无负担的仁慈。如果荣美人不曾糊涂,如果皇帝不曾开口让本宫抚养他,那么或许他的人生还能够自在许多。”
倘若说从前的昭阳难以理解桓皇后的这番话,那么在经历了溧阳长公主那一番歇斯底里的言辞后,她现在或多或少能够明白,桓皇后言下之意究竟为何。李垚从出生后就养在桓皇后的膝下,同时算作桓皇后正儿八经的养子,那么在身份上就注定了他要高于那个“荣美人的儿子”。放眼日后,或许皇帝也想利用李垚的身份来做一些活动,可能是要去制衡东承太子,又或许是其他的人。总之,他是逃不开为皇帝所利用的结局了。
昭阳抱着孩子,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他的襁褓,使他能够安稳进入梦乡。
“你呢?想过什么时候要孩子吗?”
桓皇后问到了昭阳不想回答的话题。
前者看出了后者眼中的抵触,可是这是逃不开的话题。萧阜屿是定国公府的世子,娶了皇帝的女儿昭阳公主,多少双眼睛都盯在这对年轻的夫妇身上,他们的孩子势必也要承受着注目出生成长。这个孩子将得到远超出其他的表兄弟姊妹的待遇与关注度,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要看时机吧。”昭阳含糊其辞地回答道,“总是要有好的时候,合适的契机,孩子才会自然而然地来到我们的身边。不是吗?”
“那你对萧世子的心结,始终不愿意对本宫提起真实的理由,如今可否解开了?”
昭阳诚实地摇摇头:“我也不清楚。我似乎已经接受并习惯了现在的生活。定国公府的生活对我来说没有负担,老国公夫妇待我很好,像是对待亲生孙女一样与我亲切和睦。世子与我,虽然没有那种神仙眷侣般的情意相投,但至少还能见面心平气和地过日子。我难道还能求得更多吗?”
桓皇后对这个答案并不感到意外,她知道接下来的话,或许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多多少少没有什么说服力,但是她不希望昭阳会走一些弯弯绕绕的辛苦路,因此这些事情是不得不直白向她说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