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怀孕的消息并没有在禁宫中被隐瞒太久,等到胎儿满三个月的时候,东承太子将此事禀报给了皇帝,由此也是正式对外公开了这个将要成为东宫第一个出世的孩子的存在。无数双眼睛都盯着东宫的一举一动,即使是会被定性为将要给自家招致大祸的窥探,但朝堂中又有谁能说对这个未出世的小皇孙毫不关注呢?
“若是个男孩儿,那便是南朝皇储的嫡长子。若是个女孩儿,那便是皇储的嫡长女,同时也是东承太子的第一个孩子。无论如何都是金贵而尊荣加身的人生,就此铺开在这个孩子的脚下。太子妃身边有这样一个孩子傍身,这地位可以说是无比稳固了。纵然东宫其他的姬妾再有生育,总是亏欠了嫡出身份,也未曾在长幼上占据优势。”
“只无奈如今颖亲王不在京中,不然我倒是真想看看,究竟是他颖亲王当真坦坦荡荡、未曾有私,还是这面上对着东承太子的恭敬实则都是他充装出来的。若说是长幼位份,虽他颖亲王是第三子,东承太子是陛下的第二个儿子,可毕竟颖亲王率先生了皇上的第一个孙儿——”
昭阳坐在内间里喝茶,只听见外头吵吵嚷嚷的全然都是些妇人的非雅言论,便在脸上显出铁青而刻板的表情,惹得与她坐在一处恭谨招待着她的骆家夫人的手都要打哆嗦了。都无需骆夫人使什么眼色,即刻就有身边的侍女掀了帘子往外面走过去,训斥着在外头叽叽喳喳象是在说悄悄话、实际声音大得屋子里的人全都能听见的骆家其他房的太太们。
“殿下,您请用这春雪存菊的茶茗。”骆夫人几乎是恨不得要把这些多嘴的妯娌及侄媳妇儿全都清理出去了,她原本存了心思想要从昭阳公主这里使些法子,而使自己的女儿能找到合适的门路去入那沈贵妃娘娘的法眼,指不定就能使爱女成就为睿亲王妃的尊贵身份,如今却反而被昭阳公主听到这样一番言论,只怕是公主不要降罪下来才好,哪里还敢再提原本的想法。
昭阳的脸色没有缓和下来,眼睛甚至都不看着骆夫人,只扬着脖子语气冷淡地说:“夫人府中的女眷都是这样心想的,落在本宫的耳朵里真是叫人火冒三丈。三哥哥如今还送着春城妹妹往北朝而去,奉朝廷之命办差做事,到头来却还要受到这样的污蔑与诽谤。原本纷扰事情都是外头人先引起来的,目的可是要叫兄弟反目,朝堂不安呐?”
骆夫人哪里担得起这样的罪名,当即就跪了下去,连声讨饶说不敢。只是再多的话这个时候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处呢?
“满京城到底还有多少人心里存着这样腌臜的想法?本宫厌恶极了,却不能一个一个叫她们过来问话,弄弄清楚究竟是哪些人这样歹毒且忤逆朝堂皇恩。有的事情,骆夫人您也是懂的。所谓敲打,无非就是先有那么一只出头鸟儿扑棱着要往人眼前扎,于是就被人当了活靶子,杀鸡给猴儿看。骆夫人,您这可是送到本宫手边的刀子啊。”
“请殿下网开一面,妾身定当严格管束族中妇人,不使她们头脑驽钝,处处胡言乱语。”
昭阳抿唇思忖了一下,随后开口道:“夫人若是愿意替本宫代劳,本宫自然是乐意的。只怕夫人不能够狠下心肠,同时也顾忌着你与你夫君大人的夫妻感情,不好对妯娌及侄媳妇儿下重手罢。”
“殿下——”
“不过你这话还是合了本宫的心思。毕竟有的事情,本宫作为公主,倒的确是不好下手处置。你既愿意清扫门户,保全家族名声,本宫当然也是成全你的。今日这番话,无论是谁听去了,你家都不会落得什么好处。骆大人倒也不能以此与你生怨有嫌隙。不若这样吧,你随便寻个由头,把她们都打发出去,往后京城里可不要再有这么一群人乌泱泱败坏你骆家门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