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楼梯口说话未免有些太过引人耳目,同时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也不便于谈论昭阳想要聊的话题。她正踌躇着不知道该怎样和顾清涟打开这次的谈话,结果后者倒是比她更有准备,在昭阳与他相隔不过两个人的距离的时候,他率先转身向外面走去。于是昭阳在原地迟疑了一瞬,随即跟了上去。
她示意身后存乔也随着一起跟上来,好多多少少掩人耳目,不使这次的谈话显得太过奇怪。
“殿下有什么话想说,就快些说吧。”在客栈后面临近街市的径道上,顾清涟停下了脚步,这里已经可以听到外面街道上人来人往的声音了,沿街叫卖货物的商贩,正在热火朝天营业的当街食肆,做些街头卖艺营生的走街人,这些嘈杂的声音交织着向昭阳这边袭过来,本该是吵闹不过的地方,却古怪地天然隔绝出一个静谧的角落。仿佛什么样的人都无法打扰到这边。
“我听表哥说,顾七你也是来北境赴任的。”
“是。陛下恩赐,在北境大营有一处空缺的文官职位,由我接任,任期三年。”
“为什么要来北境?”
“是陛下所指的官职。”
“父皇让你来北境,这件事情本就让我看不透。我没有宁国公府的诸位大人那般才智过人,我只是想知道,究竟要作什么,究竟接下来还要发生什么。父皇的指派,背后必然有深意。不光是你顾七,还有清河长公主的儿子,还有威北侯府的嫡长子,这些人同时来到北境任职,本就足够引起所有人的注意了。你现在要告诉我,这一切你都没有深入思考过吗?”
顾清涟心平气和地回答道:“殿下方才自己不是已经把答案的一半说出口了吗?”
接触到昭阳下意识反映出来的不解的眼神,顾清涟又多解释了一句:“殿下不说是,这几道调令足够引起所有人的注意。陛下也是这样打算的吧,因为想要在别的地方做一些事情,又不想让大家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落到那个地方去,于是就不如作出另一番绝对吸引人眼球的动作,好为他赢得时间差去布局。等到大家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了事业。”
“这就是你能够透露的最大限度内的情况吗?”
顾清涟摇头,一副很诚恳的样子:“至于陛下到底想要作什么,他意图用这几道调令去掩盖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家中长辈可能站得更高看得更远,但他们也不愿意向我这个小辈多透露什么,只让我好好在这三年的任期上做事情。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以把这份差事办砸。”
“会发生什么?”
“殿下也是知道的,这几年京城之内权贵勋臣多有变动。最严重也是最邻近的一次,便是整个裴家的落难。殿下可能不清楚,就在这趟车队启程之后的第三天,陛下就已经亲自下发旨意,要裴家人流放岭南,即刻启程。能够宽限这么多的时日,一直到初春的时候再下发旨意,已经是对于裴家最大的容忍和恩赐了。这也不太符合之前大多数人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