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在这里,等着邹大人。”
重姓了吗?不会那么巧吧,郑琰玉万万也没有想到,这群人救了贺七,在这里等的人却居然是抓了贺七的邹鸿。
看来贺七让人劫了去,并不是那么简单。
郑琰玉歪头转眼看向正望着夜空的邹鸿,
原来如此。
原来邹鸿并不是料事如神或是判断果决才往这里走。
原来他心里早就清楚贺七会在这里,在这里等他。
其实郑琰玉早该想到这一点,邹鸿一从外面回来就雷厉风行,虽然他办公差是应该多上心一点,但也不至于这么急,至少要细细地商量对策再谋划一下吧。邹鸿如此果决地带着郑琰玉直接往这里赶,想必是对对方甚为了解的,郑琰玉甚至觉得,会不会这里本来就是两方的一个见面地点,所以两方都心照不宣地来了这里,黑披风那一伙知道邹鸿会来这里找他们,邹鸿也知道黑披风会在这里等他。
只是,既然要把贺七从邹鸿手里劫走,为什么又要带着他在这里等邹鸿?这个不太解释得通。
邹鸿收回目光去看郑琰玉,见他一副恍然大悟后又陷入沉思的样子心中已经明白了八分,拿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事后再同他好好解释。
郑琰玉心中旧疑才解,新惑又起,心里正苦思冥想不得,便忘了屏息静气,呼吸也乱了一些,一呼一吸之间,体内真气自天庭稍稍溢出,引起的一点波动立马就被那黑披风察觉。感觉到石头背后有气息变化的黑披风朝着这边猛喝一声:“谁在那边!还请现身一叙。”
叹口气,邹鸿黑着脸从石头后面走出来,手里还用网兜提着半壶酒,多少也有点滑稽,不过依这份脸色来看,他还是严肃的。邹鸿这份脸色一半是给刚才想东想西不注意隐藏的郑琰玉,另一半是给眼前这位,这几人中的主事人。
“原来是邹大人到了。”
黑披风拿捏好分量,其实他一眼认出邹鸿时候就已经知道他在这后面偷听了多时,不过还是没有多说一个“早”字。
“我们已在这里恭候大人多时。”
其实他们也没有来多久,邹鸿回了酒肆一趟就领着郑琰玉过来,一路马不停蹄,是不慢的。
邹鸿把右手往身前一横,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意思是你还是收起这一套。邹鸿就在这里站住了,没有再往前面走,而是和黑披风之前一样气发丹田,大喝一声:
“付盟主,大丈夫怎么可以食言而肥,你可还讲江湖道义?”
那穿着黑披风的付盟主看邹鸿声若雷震,显然是心里有气啊,心中暗想刚才若是说了句“原来是邹大人早到了”,这会儿就得先接他一套快拳。
还在石头后面的郑琰玉虽然仍然是没有太明白事情是怎么样发展的,不过既然两边已经碰面了,自己怎么说现在还是邹鸿的临时马仔,也跟着走出站在他后面。
那付盟主见还有一人出来也不吃惊,想必是贺七都跟他报备过,向着郑琰玉微微一颔首,嘴上自刚才说“恭候大人多时”到现在都一直挂着笑意。郑琰玉回了一个点头,再抬起头看那“副盟主”——
一头的乌发盖住侧边双耳、散披在背后,只有一绺被挑染成了银白,反射着月色的光华在清风里徐徐飘动;两眉之间的印堂是不多不少的一指宽,双眼上下皆有一道波纹,眼角圆润,鼻阔口平,身着一件绣了飞鸟的皂袍,肩上还扛着一件纯黑的披风,虽然这长相打扮看起来不怎么像是好人,不过气势还是挺够的,盟主一职当真配得上。
只是副盟主都是这等人物,那正盟主又会是如何的天人?
郑琰玉此刻还不知道眼前这位便是正盟主,只不过人家姓“付”而已。
付盟主听出邹鸿语气中的气恼,其实他心里也早就是如明镜一般。他把手里一把黑骨折扇摊开,颇有风姿地笑着往前走了几步,那穿灰衣的贺七和黑袍人一左一右也跟着走过来,几个喽啰倒是知趣地走到四周较远的地方望起了风。这边邹鸿还是马着脸,那边虽然没有正式行礼,却都是以礼相待。
郑琰玉虽然现在暂时是邹鸿的马仔,但是其实只是一个暂赦的囚犯,这种一看就是大佬会面谈话的场面,马仔当然是不方便插嘴,更何况他是个暂时的。他的任务是助拳,眼下两边打不打得起来都还不好说,不一定有他的事儿呢。
不过呢,郑琰玉倒是很想搞清楚这两人到底在弄个什么事情,所以在一旁也竖着耳朵聚精会神地听。
“邹大人啊,事情比较突然,没来得及跟你说,我这位贺兄弟原本是很高兴帮你这个忙的。”
说着付盟主左臂手肘轻轻地抬起,指了指在他左后方那黑袍人。
邹鸿没有言语半句,脸色依然黑得深沉,似乎是觉得付盟主给的解释不算合理,不过邹鸿自己把贺七丢了,到头来还要找劫匪的麻烦?
郑琰玉慢慢梳理思路,再结合起之前邹鸿对他说的一些话,是了,想必是邹鸿、副盟主、贺七三人,或者直接就是两人,之前达成了某种不可言说的交易,佯装把贺七缉拿起来,以得到功劳;贺七这样的人虽然档案不干净但是绝对不是必须要重点逮捕的对象,所以他会受到的刑罚相对来说也不会太严重,等避一段风头就能想办法将他捞出来。不过贺七或者副盟主似乎是在达成一致到计划真正实施这一段时间里反悔了,所以才有今天这一幕半路上把贺七劫回去发生,邹鸿如此气愤是因为对方食言了,更是因为自己安排好的计划才实施了一半就没了最关键的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