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想到他一点都不配合,连总司长官都记恨上了,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那,他现在对你已经这般了,你不打算整倒他,他不就要来……”
他不就要来掰倒你?这是玄戈没说完的话。
“嗨……”
方佳圭摇头,叹了口气,道:
“天知道他怎么给我盯得像仇人一样。”
其实也不奇怪,邹鸿这种一刀一枪把功勋积累出来的人怎么会看得上方佳圭这种自霁都空降过来当长官的人。其实方佳圭在霁都也是凭借实力让古帆远与青方皓看重的,不过在邹鸿眼里,他就成了一个空降抢了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主簿之位的小白脸。
其实方佳圭也希望邹鸿能认同自己,可是他作为听潮府分司的监管者,基本的职责就是不能够允许任何一个部下肆意妄为,包括资历比自己老的邹鸿。
所以当方佳圭看到邹鸿一次次地在刀尖上旋转、在悬崖上跳舞,还总是拉着最精锐的同袍,总是使用着最有效却最具风险的计划,总是出色地预先达成任务目标也总是造成多余伤亡时,他知道不能再让邹鸿由着自己来了,便使用职务之便开始打压邹鸿,使其渐渐失去了带队任务、谋划行动的权利,这也被他自己理解为他对整个清平司的一种保护与救赎,而且在方佳圭自己看来,总司交给他的任务,这也是其中一条。
其实邹鸿并不是喜好弄险,那只是外界对他的评价,真实的他的想法是非常理性的。清平司原本就不是以正常手段解决问题的地方,所以如果他觉得这样办任务是简单有效、能避免节外生枝的,就算有一些的损失,他也是可以接受,包括自己的性命。如果有任务的重要程度非常高的话,他也不在乎把自己的生死安危置之度外。
而且邹鸿对自己的信条深信不疑,在听潮府分司这个地方,他拒绝接受任何水平不如他的人的建议。方佳圭也丝毫不怀疑他对郑国、对清平司的忠诚,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对任务的完成度有近乎偏执的自我要求。
邹鸿是一把锋利无匹的利剑,谁也没有办法掌控他,如今他是冲着方佳圭来了。
“算了,等他回来,见招拆招吧。”
方佳圭不再愿意去想邹鸿到底想干嘛,他只知道明天还有一堆公务等着他做。原本那些是他和邹鸿共同的责任,不过邹司丞拍拍屁股走人了,便给他留下这一堆的事情。
他现在每天都要在军机曹过目很多遍军机军曹们筛选过的情报,而且司内还有六个任务小组正在外面执行任务,每天都有新的情报反馈需要跟进,他分析过后需要进行宏观的指示。
还有那一封七天之前自霁都来的公文,上面总司的长官还准备实施一项新计划,这也需要他带着听潮府分司加入。
“人手本来就不够啊……”
方佳圭双手揉着脑袋两边的太阳穴,对玄戈说道:
“好了,如今宵禁已经过了,你也别再去街上晃荡,免得给我找麻烦,就在这隔壁找个禅房将就着歇吧,明日与我一同去军机曹看看那六组人都怎么样了。”
玄戈见方佳圭这个样子,也知道他是为这几天的事情焦头烂额了,也便没有再多说,直接退出了方佳圭的房间。
“遵命。”
……
殷英不太认识崇禹城的路,来的时候跟着人流就走了过来,要回去的时候,路上却已经人群稀少了,想问个路都找不到人。殷英只好抬头,根据斗柄指向南边的北斗七星找到了西方,沿着方向一直走。
可是走着走着他就发现不对,崇禹城的街道与霁都和皇城的笔直的纵横街道不一样,很多街道都有弧度不一的弯曲。殷英走着走着,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刚才那一个方向上了。
这街道可真是……
殷英兜兜转转,终于还是连问带猜地找到了自己进城时住下的那客栈。在他走进客栈之前,回头看了一眼崇禹城街上已经人影散落、灯火阑珊的夜景,今天本来是出来想看看城里闻名已久的夜景的,结果……
明天过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来领略一下这“天下第二城”了。
……
郑琰玉躺在邹鸿家里会客室地板上铺的毯子上,身旁的贺七已经鼾声大作,他一双眼睛透过西窗看着天上的弯月。
“这夯货,哪里来的这么多瞌睡。”
一旁的两个卧房里,小飞已经熟睡,床榻虽然生硬而且脏污,但那也是他此前都没有感受过舒适的。隔壁的邹鸿,与郑琰玉一样,两眼凝神,秋水含光。
过了今天这个夜晚,明天,将会是怎样的呢?
……
时间来到五月廿九的早上,邹鸿在卯时便已经从房间走了出来,会客室里面郑琰玉和贺七还在睡觉,邹鸿屏着呼吸,悄悄地挪脚步到另一房间的门外,轻轻地把门推开。他原本只是想看看小飞睡得好不好,谁想到等他把门整个推开,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只有散乱的被褥与杂物。
这小子去哪儿了?
邹鸿几步踏进去,掀开被褥与床单四下查找,连半个人影子都没有看到,更何况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邹鸿翻了几下没看到人,一转身走出这间已经属于小飞却没有人在的卧房,朝着厅里还睡得人仰马翻的两人叫道:
“起了,快起了,还没睡够呢两位?”
郑琰玉耳朵一动,登时一个翻身爬了起来,贺七只是翻了两个身,便扑在方才郑琰玉睡的地方又迷迷瞪瞪地扯起了呼噜。
“……”
邹鸿走过来,不知道该拿这个人怎么办。
郑琰玉抬手拍一拍自己的脸颊,使自己更清醒一些,迷迷糊糊地问邹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