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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鸿左手从衣襟里取出一个小瓶子,用嘴咬开瓶塞,就倾出药粉、往右臂上千疮百孔的皮肤上倒,伤口虽然多,但幸而只是伤及皮肉。同样的还有双手十指的指尖,也在慢慢地淌着血,邹鸿用极其笨拙的方式才把药全都上好,也不怕方佳圭突然上前给他一套什么的,好像刚才的那一仗只是跟游玄戈打的。
“方大人,我也佩服你能把清平司治得井井有条,可我们终究不会是一路人。”
方佳圭给内力枯竭的游玄戈输送着内力,不过游玄戈的体内因为有血魂之力的原因,一定程度上会排斥与他不同属性的内力,方佳圭运了一会儿也只能作罢,听邹鸿这么说,他也不得不承认邹鸿看法是对的:
“是,你我之间的不同之处,真是太多了。”
话音刚落,东书房里的三人便听见门外的院子里传来一阵骚动,似乎是不少人都从厢房里出来,然后纷纷朝西厢房的房顶上凑了过去。
三人里,邹鸿正在裹伤,游玄戈全身都没什么力气,方佳圭正要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院里又传来一声大吼:
“哪里来的贼子,竟敢窥视方家大院机密!”
随即门外不住地传来“刷刷刷”、“踏踏踏”、“咔嚓咔嚓”的声音,应该是有人登上了瓦顶。
方佳圭一阵无语,把额上刚刚落下的冷汗拭去。所谓“方家大院”,其实就是指听潮府分司,这也是来自总司的要求。平时各级单位都需要注意隐蔽自己,在要用到身份的地方尽量都用代号或者假名,至于各地的清平司所在地,则一律称作“某家大院”,其中的“某”,即当地主簿的姓氏,不过每个分司的主簿都不喜欢这种命名方式,总会感觉自己像是个土财主。
方佳圭叹着气走出了东书房的门,心想真不知道一个叫“方家大院”的地方,能藏有什么机密。
抬头一看,西厢房的房顶上,七八个功曹将两个人围在了里面,方佳圭大声问道:
“出了什么事?”
那个方才喊“哪里来的贼子,竟敢窥视方家大院机密”,让方佳圭想把他嘴堵上的功曹,对他拱手行礼道:
“禀主簿大人,此二人从玉龙寺那边企图通过院墙翻越到院中,在西厢房房顶上被属下发现,并组织拦截,现已将其包围,应该如何处置,请大人发落。”
方佳圭一边听取这位功曹的汇报,一边在心里想:“嗯,格式工整、逻辑完备、过程清晰,打满分”,再看着房顶上的人,被围的两人一胖一瘦。等一下,刚才说的从哪边过来的来着?
玉龙寺,哦,他想起来这俩人了。
那个精瘦一点的,看起来像是邹鸿找的帮手,此时如同浑身都提不起气一样,弓着腰、躲在另一人的侧边。不过另外一个人胖胖的,应该是“鬼手”贺七,他看起来并不像个嫌犯,机机灵灵地环视着围上了他俩的七八个功曹,时刻防御着可能出现的袭击,嘴里还嘟嘟囔囔的,而且手腕上还没有铐子,看来……
“哼哼,这老头子还真会玩儿糊弄。”
方佳圭拿手拍一拍在身边做汇报的那功曹的肩膀,说一句:“回去吧”,本也就是做做样子的功曹当然巴不得方佳圭放他回去。方佳圭笑着摇了摇头,而后几步走到西厢房的面前,对房顶上叫道:
“行了,没事儿,都散了吧啊!”
“得嘞。”
听了方佳圭的话,围着郑琰玉与贺七的功曹们一个个都跳下了房顶,弄得贺七还一愣。
这些人围了这么久,就是等你方佳圭这句话,清平司里一个个的都是人精,可不想给你主簿当枪使。
方佳圭在跳下来的人群里四下找着,不见“鹿蜀”与“穷奇”两个,心想:
“那两头‘异兽’怎么不见了,是去哪儿了?”
正说着,两人从门外进来了,见了西厢房外的方佳圭便朝他走了过去,方佳圭笑着给他俩递了个表情,意思是“给我解释下这是怎么回事吧”。
鹿蜀把眼睛眯起来,朝方佳圭笑脸相迎道:“大人,这种小事哪里用您亲自过问,我们俩这就去给他们撵走。”
“得了吧。”
方佳圭直摆手,他也清楚鹿蜀是个什么货色,况且这贺七本来就是邹鸿找来的托。
虽然鹿蜀的声音悦耳,不过方佳圭觉得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更是遭人烦,干脆转过身去,留下一句:“进东书房来说话。”
鹿蜀自嘲似的笑了笑,叫上了犹犹豫豫的穷奇,拖着往东书房去了。郑琰玉和贺七原本看见一个个彪形大汉直接围了上来,心里还有几分发怵,结果现在一下子都走了,根本没有人管他们俩,一下子倒还有些无所适从。
“咱是要来干嘛的来着?”
贺七一下子头蒙了,问郑琰玉。郑琰玉半跪在地、半死不活,抬起头瞪了他一眼,道:
“找老邹啊,你这个夯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