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英心中无语,施玉居然话说到最后还横了起来,而且还颇有几分威胁他的意思。其实他刚才说话时头就几乎是贴在门板上。门板是木质的,而且还雕刻了镂空图案,并不能隔音。殷英略微一定神倾听,那可是半点的水花声都没听到,他心里也明白了八成施玉这是在刻意刁难自己,偏偏他现在也拿施玉没有办法,再仔细想想,何止是现在,从几天前上雩娄山开始就一直是。
殷英来找施玉自然也是为了搜查陶满天的事情,这本也是他们此行的目的,临走前邹鸿说的是找到住处、安了这位大小姐的心以后便要再回他们那边去商量一下行动的具体事情,可是现在他就这么站在外面,确实也不方便与施玉对话直接说机要之事,要是恰好被与陶满天有关的谁人听去了,那就坏大事了。于是殷英也不敢高声,只能隔着门含糊着跟她讲:
“邹……邹掌柜那边还有些事儿在等着我们回去商量,那等姑娘沐浴完毕了,我们还是尽快地回去。”
研究着桌子下方暗格的施玉轻笑一声,这殷英还想让自己与他一同回去?那可真的是太过天真。
“哎呀快免了吧免了吧,本姑娘才赶了一整天的路,精神十分的疲倦,泡了个热水澡之后就更是提不起劲儿来,你们接着要是还有什么事情,就自己几个先商量吧。还有帮我带话给邓之,就说一切啊,要听邹大人的安排,按他说的,要以大局为重。”
殷英被施玉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寻思着他们明明是也傍晚时分才从雩娄山上下来,这让她这么一说……
“怎么就成了赶一天的路了?”
虽然知道施玉明显就是在无理取闹、消极怠工,可殷英还是要好言好语地劝道:
“这样吧,姑娘能不能坚持一下,毕竟这也算是雩娄山的事情,一会儿我们还得要去找那陶……桃花酥。”
殷英当兵的时候思路直来直去惯了,说话永远是撵着思路就走,他只顾着要拿话去劝施玉了,等说到陶满天的“陶”字才反应过来,情急之下一嘴改做了“桃花酥”,这话要是让陶满天本人给听到了,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施玉也不管殷英怎么说,她刚才一直都拿着懒腔,现在言语里已经有了一点不耐烦,音量也不见得有多小,似乎是对殷英对她一直地纠缠有些不满:
“我也不管他是桃花、桃子、桃木剑亦或是桃什么东西,本姑娘现在乏了,对这个姓陶的没一点儿兴趣,也不想再出门去折腾了,你们要找什么就自己去找,别在我这儿瞎指望,要不然还算是……”
施玉也差点就要把他们的身份嚷出来,到了最后才及时地刹住了车,所以还不算太不讲理。她挤了挤嘴角,看准了位置“咔擦”一声把香炉对齐了原本嵌入的位置,将其卡了回去,再起身来对门外的殷英说道:
“总之你还是快走吧,别到时候时间来不及了,还反过来怪我。”
殷英本来也就不是个耐性多好的人,要是换了邹鸿和郑琰玉的韧劲儿,便是在这门口缠死他也不会走。殷英感觉自己在门外如此尴尬地站着,还得要偷偷摸摸地说话,就像做贼似的,多问了几句施玉却还是爱理不理的不买账,心里也有些小火,干脆就别再跟她多废话了。
“好,既如此,那施姑娘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吧。”
说罢这句话,殷英扭头就走,也不再回自己房间去,寻到离这里最近处的楼梯,跺着脚步咚咚咚地就下楼,脚步声在这安静的走廊里回荡许久。
施玉其实在屋内也侧耳听着响动呢,等她听到脚步声慢慢地飘远、确认殷英是真的已经走远了,得意地看了看被自己重新装好的香炉,这才从桌子下面走开,一屁股坐到床上去,然后身体往后一倒,整个人就仰着躺了下去,自言自语道:
“在这儿躺着有多舒服,非要出去找事情做?本小姐说不去就不去,谁劝都不好使,就你这小样儿,还跟我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