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宰相缓步走进卧室,炕上那个小木桌上,还摆放着一个针线簸箩,一个金色的顶针,在落满灰尘的线板儿之间闪闪发着光,似乎刚刚从那个人手上摘下来。
云宰相拿起那个顶针,颤颤地戴在自己的小手指上,有那么一瞬间,竟然感觉到她洁白手指上的温度。
自己对这个屋子太熟悉了,两个人在这间简单却温暖的小屋子里,度过了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即便是最寒冷的冬夜,只需她做一碗热气腾腾的蛋花儿清汤,就驱散了窗外呼啸的风雪。再多的烦恼,只要看到她温婉的笑容,心里就变得踏实安宁。
如今,十年生死两茫茫,如今,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已垂垂老矣,纵然是再相逢,恐怕她也不会认出自己来了吧?
“舒文啊!你这一走就是十八年了,你的这个院子是我的伤心地,我让人把它锁起来,这一锁就是十八年。如今要打开它,却是因为缺银子,要变卖你的嫁妆,这怎不叫我伤心啊!可是,舒文,我对不住你!”
说着不禁又落下泪来。
天色渐暗,屋子里更加冷寂。在温暖早已散尽,如今已变得冰冷的炕上,自己曾一次次坐过的地方坐了许久之后,云宰相缓缓起身,拄着拐杖走了出去。对候在院门外的云全等人道:“明日一早,就收拾整理,能卖的都卖了吧!”
丫鬟扶着老爷回去了,家人看着他步履蹒跚的背影,不由得都一阵心酸。
第二日众人将柳夫人的屋子收拾了出来,抬了几个箱笼到书房给老爷过目。云宰相抚摸着箱子里的东西,这都是柳夫人的陪嫁,当年柳夫人的老父亲,远近闻名的名医,最喜欢的小女儿出嫁自是倾尽所有。所以,这些箱笼里东西足可以救宰相府一时之难。
云宰相不忍心细看这些东西,只顺手从里面拿出一根珍珠花簪给良岫留个念想,其他的只略略地看了几眼就让人抬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