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后,慕戎徵带着他的队伍离开。
蔚鸯在门口目送,心里隐隐约约浮现不舍,几个小时的相处时光,就像是偷来的,匆匆忙忙,却透出了一种难言的甜蜜——他在执行任务,却忙里偷闲跑来见她,这种被惦记着的感觉,让她特别开心。
这世上的感情,最美好的莫过于此:他爱着你,你心里有他,彼此相处亲密无间。
回到房里,被权珍逼问,那也是必然的。
“快说快说,你和那个军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刚刚想了又想,终于记起来了,他就是之前在温市缉拿军匪的那位军官对不对……天呐,这也太神奇了,你们是什么时候对上眼的?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权珍稀罕地直问,语气惊怪极了。
二八少女,本就是怀春之龄,对于爱情,有太多幻想,太多新奇。
权珍自也不例外。
她不是那种肤浅的女孩子,也知道蔚鸯心气极高,寻常少年根本就不入她眼,这个军官,只一眼,她就看出来了,是个出类拔萃的角色。明明是个很高冷的男儿,但面对蔚鸯时,却热烈如火。
这种冷热差异,权珍看着觉得很不可思议。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对上眼的,反正,稀里糊涂就认定他了……”
他为什么看上她,蔚鸯是真闹不明白,而她会喜欢上他,却是因为他足够优秀,对她足够好——对,事到如今,她算是彻彻底底意识到了,他对她真的很好。
“哎,不说他了,我给你复习,明天要考试了,你要不要去考?你要是想去考的话,我让人去拿课本,又或者,你说说看你有哪些是理解困难的,我可以直接给你编几道题目出来,好好恶补一下。”
“不行不行,我更想听你的事,如果你把我当朋友,那就从实招来……考试的事就算了吧,就一天也补不了多少,我又不像你,一天能学进很多很多。再说,明天能不能去考也不一定。来嘛来嘛,先说你和他到底是怎么好上的?好到什么程度了?都抱在一起了,说,有没有做其他坏事?”
权珍有点淘气地追问着,小脸上露着少女特有的情态。
蔚鸯见她终于恢复了一些精神,不再像昨日死气沉沉的,想想她伤成这样,身子本来就不舒服,非要给她补课也不见得补得进去,和她说说其他事,或可以消掉一些不适。
“哎哎哎,原来你也有这么三八的时候呀……”
她故意嫌了一句。
“说嘛说嘛……”
两个人正有说有笑闹腾着,苏冉从外头进来说:“权部长来了,苏喆已经在把人带过来……”
想不到权项来得这么快,看来这位权伯伯还是很在乎他女儿的。
这很好。
蔚鸯冲她眨眨眼,笑着说:“看来我的故事得以后再和你说了,现在,你最最紧要的事是跟你爸爸回去,好好的治疗。”
“那说定了,等考完试,你一定得一五一十全说给我听。”
“是是是。”
就这时,权项走进了屋里,一身常服,威严的脸上尽是温慈的笑。
“权伯伯好。”
蔚鸯敛起嘻笑,起身极有礼地称呼了一句。
“小蔚同学好。”
权项的目光深深的,态度很温和。
“想不到权伯伯会这么早过来,家务事这是解决了?”
“解决了。”权项转头看向坐躺着的权珍,“珍儿,爸爸和那个女人已经离婚,现在来接你去医院好好治一治身体。这些年,爸爸一直忙工作,把你忽略了,是爸爸的错……珍儿,爸爸已经向上级请了假,接下去这段日子,爸爸会好好陪着你,以尽做一个父亲的责任……”
悄悄地,蔚鸯退了出来,把房间让给了这对父女,心下挺为权珍高兴,只要权伯伯能和权夫人离婚,往后头权珍就会有好日子过,这是天大的喜事——权珍的命运彻底改变了,真好。
作为好朋友,她由衷的为她高兴。
这一世,不光她的命运改变了,同时,她也改变了不少人的命运轨迹,这真是天大的幸事。
可是,这意味着什么呢?
未来啊,她会有怎样的发展,她真的真的挺好奇的。
坐在梧桐树下,蔚鸯浮想连翩,脑子里不知不觉就又想到了慕戎徵,现在也真是神了,只要想到他,心里特别欢喜,虽然不知道未来如何,但是,不管会面对怎样的未来,她都刚将满怀斗志的迎难而上。
对,现在的她,浑身充满了力量。
不知胡思乱想多久,直到身后有人打破了她的沉思,“小蔚同学。”
是项权来了。
她转头站起身,恭恭敬敬唤了一声:“权伯伯。”
权项再次深深打量这个小姑娘,心下浮现无数疑团。
比如:她是怎么请动杨参谋长通知他的?
比如,她调查那对奸夫**到底为了什么?
比如,她废尽心机帮忙救权珍,仅仅是因为同学之谊?
比如,那个奸夫,今天怎么就突然自请离职了?
咄咄怪事,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这一次,多亏蔚小姐,我家权珍才得以捡回一条性命。权项在这里谢过了。”
这句话,他是发自内心的。
“谢倒是不必了。权伯伯,往后头,我只盼望权珍能有好日子过。还有,她被注射了毒品,到时,戒毒会是一件痛苦的事,她需要您的关心,才能熬过这一关。”
权项看着这个纤瘦的姑娘,微微笑道:“我家权珍能交上你这样一个朋友,真是她三生之幸。”
蔚鸯轻一笑,说:“做朋友也是需要缘份的,互为友人,是彼此之幸。权伯伯,我也很高兴能和权珍做朋友。”
“说得好。”
权项身处军政界多年,最识人心,眼前这姑娘,举止得体,笑容亲切,长得又漂亮,实在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孩子,虽然她显得有点神秘,但心性良善那是肯定的事,权珍能和这样的人交朋友,很好。
“蔚小姐,有一件事,我想请教。”
“您说,只要能回答,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蔚鸯始终笑得和气,心下依约能猜到他想说什么。
“昨日,你让我写了一张纸条,有什么用?”
果然是为了这件事。
昨天,蔚鸯让权项写了这么一张字条:“自请辞职,否则,后果自负”,之后,她拿这字条作了一篇文章。
蔚鸯不觉轻一笑,“昨日,蔚鸯临摹权伯伯所写,另夹带一份淫乱的铁证,送去了副局长家,由于我的笔迹神似您所写,那人心虚,如果不自动请辞,他应该会害怕被停职查办,主动辞职,也许他还会以为你不想把事情闹大,与他仍有一线生机。我这么做,就是要逼他下位。
“伯伯身居高位,出了这样的事,真要是主动把这件事爆光出来,您的名誉会跟着受累。
“蔚鸯细细想过,对付这种人,其实可以另外寻他过错,只要他不在官位上,往后收拾他就会容易很多。
“这件事,是蔚鸯自作主张了,如是做得不当,还请您不要见怪。”
蔚鸯之所以会这么做,原因有三。
其一,权家的这桩家务事,真要被曝光,太伤权项名誉,虽然,权项是个正直的官员,然,越是正直的官员,越忌讳名声被玷污。她不确定:权项对其女儿的爱护,高不高于他对个人名声的。
如果他更看重个人名誉,这件事说不定就会不了了之。
而她想替权珍出气,这样一个举动,也算是尽了朋友的本份。
如果他想给权珍一个交代,那么,没有官职在身,权项想要将其审之于法,再容易不过。
其二,那个人,除了私生活不检点之外,其他就目前而言,她还没让细细查过,暂时揪不住什么大过错,如此处理,是比较合适的。
至于以后想要怎么收拾他,有空和慕戎徵商量一下再进行也不迟:能在城郊买得起别墅的官员,想来,手脚也不会很干净。
另外,对于一个做惯了大官的人来说,一旦没了权势,想要找他麻烦的人,肯定会很多,到时,就算他们不找他麻烦,想来他也不见得有好日子过。
其三,前世,那个副局长后来好像死于黑帮斗械,就在她被送去国外之前,她偶然看到过一则新闻,事关这个人辞职后被黑帮人氏脚解的惨案。
所以,她觉得这样一个做法,挺合适——这个人肯定得罪过不少人,没了官职傍身,他必成那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权项不觉一笑,明白了,原来如此,这小姑娘,还真是思虑周全,把他的颜面顾全了,又暗惩了那奸夫,令那人惶惶不可终日,至于要怎么彻底收拾了他,那可以从长计议。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这个小姑娘啊,这是怕他顾了自己的面子,不愿爆光这桩丑事,所以,她先下手为强了:做了她作为朋友能做的一切。这份对朋友的仗义,实属难得。
嗯,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姑娘。
“小蔚同学,你这份恩情,我记下了。”
权项越来越喜欢这个小姑娘了:这孩子,才智过人,真是个可造之才啊!
“权伯伯客气。”
“对了,珍儿正找你,我打算带她去医院看看,她想和你道个别,等一下我们就走……”
“这样也好,阿珍是应该好好的全面的去检查一下。那我去了。”
蔚鸯一欠身别过,快步走向卧室。
权项眯眼望着:
暗暗琢磨着她和杨参谋长能有什么关系?
小心思很活。
前途不可限量。
*
“蔚鸯……”
房内,床上,权珍看上去很开心,冲她伸出双手叫着。
“好了,现在雨过天晴了,以后你不会再受苦了……”
蔚鸯牵住她的手。
“嗯。”权珍笑得美美的,“蔚鸯,我好开心好开心,一直以来困扰我的心结终于解开了。”
那份喜悦完全是发自内心的,并且非常强烈。
“什么心结?”
蔚鸯顺着她问,想分享她的喜悦。
权珍笑得可欢了:
“刚刚我爸和我谈了很多以前我不知道的事。我才知道,原来我哥哥不是我亲生哥哥,他只是我爸一个战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