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黄昏,荆邺祖与林珑儿依着七婆婆告诉的路线走向花果山,沿路白叶纷飞,白果树十步一株,百步一团,遍布整个花果山,犹似北国雪山飞落在此,引人驻足不前。白果树上挂着透明如珠的果子,只是每个果子中都有大小不一的红点,曾听得七婆婆说过,白果入土即可发芽成树,一年结四次果,只是等其长大成树却要三十年,但若结出的果子内有红点,无论多少都是巨毒无比,只有等其褪完红点结出晶莹如玉的果实方为万药之王,所以,白果湾中的人一天中很难采得三枚真果,若能采得,那便是白果湾中最受白果圣母临幸之人。
这条路上一直都有南山族的人兴高采烈地跑上花果山,只是所着衣服都大同小异,女子头缠花戴,辫子各异,衣裳皆为上褂下裙,腰缠各色宽带,系着颜色鲜艳的花布袋;而男子则是头缠淡色幔布,短上衣短下裤,斜挎竹篓。
众人见着荆邺祖与林珑儿慢慢走上花果山,都向他致以笑意,荆邺祖也以笑声回敬,对林珑儿道:“南山族的人很好客嘛!”
几个欢呼雀跃的小青年跑过荆邺祖的旁边,笑道:“中原人!你好厉害呀,听说你今天打败了言翟修,对吗?”
荆邺祖这才知道,原来是因为与言翟修的事啊,那个七婆婆还真会散话,接着可见一些三三两两与自己打扮相当的中原人过来,皆竖起大拇指说“了不起!”
荆邺祖摸到着脑袋只有笑着应答,便与这些中原人一起行走,途中才知,这南山部落的重大节日都有很多外族中人来助兴,恍惚中让荆邺祖有些怀疑外界传言南山族让人畏惧的谣言。
不知不觉已到了山顶,荆邺祖这才发现,原来巫术部落的族人都从方才正南方上山,而另两个部落中的人则是从另外两条不同的路依次上山而来,其中也夹杂着少数其它种族中的人。怪不得方才所见的人衣着都是极其相似呢。而易家庄中的人衣着似乎与中原人很相似,只是大都头戴毡帽,而战神部落中的女子衣着却是开放无比,特别是前襟坦露,短袖直达肩头,裙裹下身,露出中间细白的小蛮腰,赤足踏地,围着奏乐之人尽情地跳舞。
七婆婆在对面遥遥招手,荆邺祖与林珑儿走过去,这才看清山顶尽头盘踞着一棵可入夜空的参天大树,在霞光之下灼灼生辉,凑近一看,才知那树之叶也是犹若梨花一般溶溶如皎洁乳月,只是叶大如掌,连同那茎干皆为白色,晶莹剔透,如同洁玉一般,若非是黄昏余辉,还以为那树的叶子是银色的呢。这山顶空阔无比,青草满布,晚风烈烈,唯独山顶一棵临崖面南的白果树祖,当真奇异。
而从各处走来的族人都相继分坐于东西北三方,皆朝白果树祖,中间自是巫术部落,两边分坐易家庄与战神部落,各族人零零落落地围着低桌席地而坐,美酒佳肴、香美果实从山底由着木车陆续搬运上来堆满各个桌面,堆放不下的则随便置于青草之上,一些顽皮的孩童钻入其中抓取吃喝,毫无顾忌。场中之人皆大欢喜,笑逐相谈,甚是开心,怎有外界传说互相之间有杀戮合并之嫌?
荆邺祖与林珑儿坐于西侧,远离众人之处,但桌上依旧是堆砌成山的食物,荆邺祖早已腹中饥饿,抓起一根肥大的鸡腿往嘴里塞,啃了几口嘴角直冒油,大加赞道:“哇,居然可以比得上忆林客栈水三娘的手艺,嗯,好吃,油而不腻。”回过头来看到林珑儿只是拿起水果慢慢地咬嚼,便问,你不吃吗?”
林珑儿摇摇头。
荆邺祖道:“从未见过你吃东西,尝尝啊!”说着也扯出一只大鸡腿递到林珑儿面前,林珑儿将它推开道:“我吃水果即可!多谢好意。”难得林珑儿如此多礼,荆邺祖也不强逼,便收下了鸡腿,继续自己的美味大餐。
这时从旁边走过来一位头戴毡帽、身着墨绿色长衫的男子,看似已近三十岁模样,只见他拱手一揖道:“荆少侠,林姑娘,在下易不易,可否与两位拼个坐?”
姓易?易不易?易家庄中的人?可是易家庄易不易乃二百年前就因天涯追杀令而死在了天心湖中的呀。荆邺祖与林珑儿互相疑惑的望着易不易。难道面前的这个易不易并非易家庄的开山始祖?
易不易似是觉察到了他二人的神奇又道了一声:“在下易家庄易不易,可否与两位拼个坐?”
荆邺祖赶忙朝林珑儿那儿边挪边道:“有幸有幸,请坐请坐。”
易不易走过低桌,脚步有些凌乱,忽而脚下一软,便稳稳当当地坐于荆邺祖旁,向他微笑致意,荆邺祖这才闻得他身上酒味甚重,脸色微微有些红晕,看来,喝了不少酒。
荆邺祖见他虽喝了些酒,但眼神似乎不乱,笑意和善,气质犹如中原中书生一般,便称呼道:“易公子既是易家庄中人,怎的不凑那些热闹?”
“这搭千桥本是巫术部落的节日,我们这两个部落也都是助兴而来,在旁观看即可。”易不易笑道,随后从旁边取也两个杯子,湛上酒递给荆邺祖道:“在下想交荆少侠这个朋友,不知可否赏脸?”
荆邺祖放下还未吃完的鸡腿满嘴油腻地笑道:“交朋友可以,但在下从不沾酒,所以,呵呵,请凉解。”心想,果然是易家庄中人,回头眯眼笑着向林珑儿瞟了一眼,示意她这个人正是咱们急于找到的易家庄人,而此时的林珑儿也放下了手中的水果,望着易不易。
但二人此时的心中都是犯着些迷糊,莫非那竹简把咱二人带到了两百年前的花果山中?这时空错乱了?
易不易“哦”了一声,便道:“荆少侠居然不喝酒?”
“师命难违!”
“哦,那,在下绝不强求,”易不易说完便从后面盛着食物的车上取了一只鼓鼓的马皮袋子,湛上另一只杯子,递到荆邺祖面前,道:“荆少侠,这是易家庄的果香露,请赏脸一尝。”
“好!”荆邺祖接过盛着果香露的杯子,杯内果香露呈红色,那诱人的香味立马溢出杯外,于是迫不及待地与易不易的酒杯相碰,即刻一饮而尽,不禁脸露喜色,直道:“又香又甜,好喝,好喝!”说完重取一只杯子,盛上果香露,转身递给林珑儿说:“喝吧,很好喝的。”林珑儿早就闻出这果香露的香甜,接过杯子细泯一口,果然香甜可口,味道与方才吃的甜果并不相冲,不禁多喝了几口。
这时,白果树前,各部落年轻力壮之人都聚在一起,几名长者站于白果树前,敬拜默颂,接着前面所有的族人都跪拜于地,这山顶上骤然安静下来,风止云静!片刻之后,似是从遥远天际中传来的一记鼓声,渡渡而来,飘飘入耳,在心中慢慢匀开,窜入脚底,渗进山脉地穴之中,传荡开来,包罗天地,让人心神一凛。。。。。。
荆邺祖看到了一朵白花慢慢地飘向自己,如梦般绽放,诱人的芬芳即刻沁入心肺,如少女般软若无骨的纤手紧扣手心,忽而虎口一阵疼痛,荆邺祖闷吼一声,回头猛瞪,无名之火促使自己要以拳回击,但那清澈如湖般双眸照得荆邺祖顿时怒气全消,不禁长吐一口气便问林珑儿:“我怎么了?你干嘛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