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庆惊恐地回身,看他似乎确实没有要对他动手的意思,才颤颤巍巍地挪回去,抓起陈峰平的尸首,逃出门外。
煞风景的人终于不在。玄霏走到花魁对面入座,把桌案上的酒具扫到地下,砸出一阵刺耳的聒噪。花魁的表情始终平淡,即使听了陈峰平那般难听的话,即使看着杀死他的人坐到她身前。
“现在你的客人是我,”玄霏看着她冷淡如冰的眼眸,“只要你顺我的意,我不会杀你。”
花魁阖了阖眸,再睁眼时神色如初。她低下头去,看着怀里的琵琶,低声发问:“公子要妾身做什么。”
她的声音比她的气质要柔软些。
“去把脸洗干净。”
血蔷薇和青旖都是无需妆容修饰的天生丽质。玄霏看不惯浓脂厚粉,而且他更想看她本来的样子。
花魁死水般的眼神里终于现出一丝惊讶。她默默颔首,放下琵琶,起身走到宽大的屏风后面。玄霏听了一阵水声,终于洗净妆容的她回到坐席,另端着一盆干净的水。
“公子可要净手吗?”
玄霏没有抗拒,伸出右手让她服侍。花魁轻轻牵着他的手按进水里,不断从银盆里掬起温热的清水,为他洗净右手的每一寸皮肤。她的手同她的面庞一样美丽,手指纤细匀称,白皙肌肤在灯火下泛着暖黄的光,骨肉一如她的动作柔软细腻,即使她会弹乐器,指尖也没有硌人的硬茧。玄霏看着她不施粉黛的清丽面容,残存在右手上,掐过粗糙皮肉的肮脏不适渐渐褪去。
用绸缎擦干净他手上的水,花魁本要在他掌根上擦些香膏,玄霏发现了她的意图,把手收了回来。她生怕自己逾矩,连忙松开他的手,把水盆端走,拿了一副新的酒具回来。
“公子可要喝酒吗?”
她略略抬眼,瑟瑟地打量玄霏的脸色,一发现他也正看向她,立刻把头低回去。玄霏本想说不必怕他,略一停顿,便反应过来,这是她故意做出的讨好姿态。
而这居然果真起了作用。玄霏心中涌起一阵惭愧。他终于明白了,纪无情为什么要让他投身于风月场合。
他在心里感慨自己师父的良苦用心,边面不改色地示意她倒酒。他握着玉杯,并不饮酒,只问道:“你叫初蝶?”
“是,”她恭顺地应声,“不过公子若是愿意,如何叫妾身都行。”
“我要你的真名,”玄霏已不会再为她的种种风情触动了,“你没有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