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晖阁中的熏香浅淡清冽,与前院中的香气大不相同,让人一闻便知这是品质更加上乘的佳品,还教玄霏感到几分熟悉。他看着怀抱着柄琵琶,低头颔首的花魁,问:“这是什么香?”
她抬起浓妆艳抹的面孔,与妆容迥异的漠然眼神扫过玄霏和李庆,复又低下头去。也许是慑于身边的陈峰平,她没有理会这两不速之客。
“听说冷晖阁用的是雪莲心,是以西方雪山里的雪莲制成。”
李庆见她不说话,便替她回答了。方才花魁那一抬眸,其倾城之姿、倨傲之气已让他移不开眼。实在是陈峰平的杀气愈浓,他才不得不收回钉在她脸上的目光,后退一步,站得更远了一些,让玄霏去承担他的怒火。
“李聚英是老死还是病死了,让你李庆来给别人当狗,胆敢跑到我陈峰平的面前吠叫?”
李庆的脸色顿时难看至极。他想阴阳怪气地嘲讽回去,又不想再惹事端,只能把这账记在心里,准备见机行事,现在这场面多半是要动手了。陈峰平厉声冷笑,不再把他放在眼里。他自然能看出来,这混球认的新主子才值得他留意。他定是有几分本事,才能带着他的狗腿子双双走入冷晖阁。
“我在湟中,可从没见过你这位‘青年才俊’,”他冷眼盯着玄霏,不屑地蔑笑,“要与我抢人,回去把你家长辈叫来再说!”
玄霏一点也没被他的嘲笑触怒。他看着陈峰平背在身后的双手,说话语气十分平和:“听说你家是开铁匠铺的?”
此言一出,陈峰平原本只是讽刺的脸色上顿时显露出怒火,玄霏说的话,仿佛他陈家百余年的铸兵之术只与路边修理农具的铁匠铺毫无区别,这是最让他无法忍受的挑衅。
“看来你不是西宁州的人,”盛怒之下,陈峰平并未失去理智,他看玄霏不同于一般汉人的发饰,顿时猜到他的来历,“魔教灭了星宿,就是为了让教徒来城里嫖妓?”
玄霏不禁在心里惋惜。这人竟然道破他的身份,那在场的人就都只有死路一条。他本很期待与这花魁交谈,现在已经兴致索然。他漫不经心地继续把戏演下去:“你是不愿意把人拱手想让了。”
“你难道觉得你有这个资格?”陈峰平连声冷笑,“我照顾初蝶的面子,没带兵器进来,就算如此,这也不是你这小辈的可乘之机!”
“听起来你们关系不错。”
玄霏看他的目光已与看一具尸体无异,因此并不急于动手。
“哈哈哈——”陈峰平像是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放声大笑,“区区一个妓女,也配与我陈峰平相提并论?只有你这样的小年轻,和你后面那个一无是处,只知道好色的废物,会为这种千人骑万人压的妓费尽心思!”
玄霏自小便被纪无情放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上养着,从未有人敢对他如此粗鄙放肆。他心底有些惊讶,这陈家家主原是如此粗鲁的小人,随即便觉得不屑,偌大一个西宁州,锻铁一行的佼佼者居然是这种货色,想必陈家的兵器不会有什么可取之处,他更无必要手下留情。
一旦决意战斗,他就不想把力气浪费在说话上。陈峰平还正等着他回话,忽然眼前一花,他的脸突然出现在极近的距离,骨骼断裂的声音在同时响起,下一刻,他的视野变得模糊黯淡。直到彻底失去意识,陈峰平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就这么被折断了喉咙。
玄霏把还对他干瞪着眼的尸体扔到李庆脚边,嫌恶地揉了揉手腕。李庆尚在震惊之中,看到玄霏转向他的眼神,顿时明白什么,转身就跑。玄霏一挥袖,内力卷起的风把李庆推开的木门重新关紧。
“把尸体带出去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