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无比憎恶这样的操纵,此刻却也只能顺从祭司的命令,退到一旁,看着他走到长晴面前,摘下常年戴着的手套,露出苍老枯槁的手掌,五指勾起如刀,捅进长晴的丹田。
鲜血喷涌而出,长晴的痛呼只持续了一瞬,他就因太过的痛苦难以再发出声音。他的表情倒是超脱的平静,目光飘忽地看着祭司,仿佛在试图从他的斗篷下看清他的面目。纪无情在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感到体内的钳制松开一点,知道这是祭司要他开口说点什么。
“你在干什么,”于是他这般平淡地责问道,半点反对的语气都没有,“你要把他的肠子掏出来?”
祭司抽出了手,浸满鲜血的手里不是长晴的内脏,只有一枚小小的,不沾血污,散发着莹润微光的珠子。纪无情沉默了片刻,接着问祭司:“你要他的内丹?”
“是你要,”祭司拖着他沙哑破碎的嗓子,声音里听不出来情绪,把长晴的内丹举到纪无情面前,“吃了它。”
纪无情微微用些内力,它便被接引到他掌心。他看着这小珠子,并不急着照做。
“我吃它干什么,”他问,语气带着点不屑,又像在和祭司不合时宜地开玩笑,“我吃了也会变成狐狸么?”
“我要知道,我的蛊会把狐狸的内丹变成什么样。”
祭司说得不紧不慢,足够两人听明白他的意思。纪无情轻笑一声,没再拖延,就把长晴的内丹放入口中吞下。内丹一路滑至他的丹田,起初没什么异状,忽然,一阵剧烈的滚烫席卷过他全身。
纪无情悠然的神色僵了一僵,举在嘴边的手往脸上按了按,触碰到的温热如梦境一般不真切。他不敢相信他的身体居然有了常人的体温,下一刻,他的左胸里传来第一声振动,他不知沉寂了多少年的心脏急促有力地怦怦跳动起来。
祭司注视着他,无言催促。
“……”纪无情整理好神情,恢复了先前的自在,甚至意犹未尽似的舔了舔嘴唇,“不错。”
祭司也有法子感受到他体内的蛊虫并未受到多少影响,他对他的操控一如往常。这事的顺利进展冲淡了他对损失了那流影的烦躁。过往无法追回,作乱的始作俑者也付出了代价,他已经调整好了心情。他相信,那个女孩会是他更完善的作品。
祭司的身影在密道中彻底消失不见,纪无情才走到刑架前,打量已经晕厥过去的长晴。他的狐狸耳朵立在头顶,纪无情抬起他的下巴,他的脸还保持着正常,不过应该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完全变成只狐狸。
在解下捆缚他四肢的绳索之前,纪无情舀了一瓢旁边桶里的冷水,泼在他脸上。长晴登时惊醒,痛苦又迷茫地看着他。
“你要是晕着变成狐狸就死定了,”纪无情说得诚恳,手在他肚子上的伤口边按了按,让他不堪承受呻吟出声,“你要是求求我,我还能救你一命。”
长晴撑着眼睛看他一眼,眨下两行水迹,不知是方才他泼上去的水还是痛出了眼泪。他毫无血色的嘴唇颤抖着,艰难地喃喃出声:“少愁……”
纪无情脸色一变,可长晴在呢喃了一声他从前的名字后就又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