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岁日温霜雪便格外想念大元,格外想念那些能同她一同喝酒的朋友和亲人。但如今她身在北昭什么都没有,只能做一只被困在精致的牢笼中的金丝雀,等待饲主宠幸。
她左手执着酒坛右手执着长剑,散着一头黑亮的青丝,披了一袭白色的长袍。喝一口舞一剑,酒越喝越快剑也越舞越快。
梅香坐在廊下担心的看着温霜雪,那白色如鬼魅的影子倒映在她的眸子里,只觉得心都快要被挖出来了。她的小姐不快乐,她的小姐很难过。梅香恨她自己不懂小姐的心事,只能坐在这里静静的看着她,她要疯便陪她疯,她要醉便陪她醉。
但梅香不知道的是,温霜雪内功深厚酒量极好,酒越喝越少,眼睛却越来越亮。
“嘭!”
抛起的酒坛被温霜雪一剑横穿,而后震碎成无数块落在地上。那柄剑直指院外,剑尖遥遥停在院门处秦秋寒的胸口。
秦秋寒已经到了好一会了,张莹莹原想让他宿在莹香院的,但却被他装疯卖傻避过去了。宫宴散去后秦秋寒只觉脸上微凉,抬头时却见天空有星星点点的雪降下,不过一会便让红砖黄瓦的宫墙换了颜色。赵迎春为他披上狐裘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温霜雪,自温霜雪嫁入慧王府后二人在除夕从未见过,他突然想知道温霜雪今日会做什么。于是他来了寒霜院,看到了温霜雪喝酒,看到了温霜雪舞剑,也看到了白雪落满她的发间。
秦秋寒再一次觉得他从没有懂过温霜雪,此时的温霜雪与平日又不相同,褪去了算计和锋利,看起来如此落寞,甚至隐隐让他有一分心疼。
秦秋寒自打站在寒霜院的那刻温霜雪就知道了,但她的剑没有停,也不需停。秦秋寒早就知道她会武,这并不是个秘密。既然他想看就让他看,反正依他的资质这一时半刻也学不会她的剑式。
温霜雪收剑时正对秦秋寒,雪中的秦秋寒就这么撞进了她的眼中。秦秋寒一个人披着雪白的狐裘立在那里,白雪落满了黑发,眼尾桃色烂漫,肤若美玉,眼若星辰。谦谦公子,举世无双。
温霜雪被蛊惑着来到他面前,轻轻挑起他鬓边的一缕发丝,一双美目中满是秦秋寒的影子:“我们也算共白头了。”
秦秋寒退了一步,那缕发丝自温霜雪手中滑落:“但可惜的是,我与你并无岁月可回首。”
温霜雪手指颤动,缓缓收回,垂在身侧,再开口时依然冷了声音:“王爷星夜来此,所为何事?”
秦秋寒看着她,说出的话却与他来此的目的大相径庭:“今日宫宴,我听人讲,邢道广大胜,不日班师回朝。”
温霜雪缓缓的眨了下眼睛:“北地安定,圣上也可安睡了。”
秦秋寒又道:“北地虽安,但边关仍然不宁。最迟初五,必有圣旨传来,令我等戍卫边关。”
温霜雪一惊:“这么着急?”
秦秋寒目光悠远,似是透过温霜雪看到了北昭边关:“边关今年连降大雪,牛羊冻死无数,蛮夷已多次犯边,父皇早就坐不住了。”
温霜雪眼睛闪了闪:“你可有听闻,圣上会将你封至宁北都护府何地?”
秦秋寒道:“伊宁。”
温霜雪秀眉微蹙:“为何?”
秦秋寒道:“进可至弓月御敌,退可至龟兹据守,如此重地,只有封给我他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