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十文还没缓过神,山林中天崩地裂的雷鸣,接踵而至。
一阵阵欲要撕破苍穹的雷声,直达心神,令灵魂止不住颤抖。
雷鸣声愈来愈大,越来越密集,好像要把天捅个窟窿。
“轰...轰...轰!......”
雷声如天地之鼓,如神威降世,容不得任何生灵心存忤逆。
纵然平日里吵吵嚷嚷的人类,也做不了什么,瑟瑟发抖中唯有向老天爷祈求平安。
除此,只剩下等待,等待雷鸣结束,等待明日一早再是艳阳天。
然而...震颤心神的雷鸣,一直没有停歇,期间还夹杂着凄厉嘶吼声,让人不寒而栗。
某一刻,十文隐隐听到水潭处有水花声。
“师父他...不会又要出去吧?”
老糊头的确从水潭里走出来,但没走远,就在西边山头上,负手而立,遥望南边。
浑身湿漉漉,还有很多水珠滴答滴答从衣袍滑落。
忽的,一道气旋,从老糊头身体发出,顷刻间衣袍中水份被排除干净,风再吹来,干透的衣袍随风摇摆历历作响。
“血枯藤,很会玩啊!一年三次渡劫,次次都不坚持到最后,当旁人看不出么?想用劫雷破开大阵!这般糟践自己,真当玩命!”
思忖几息,老糊头无奈摇摇头。
“哎!放任不管,老夫坐镇此处干系最大,只可惜了这没忧愁、没纷扰的好日子!”
“也罢,能在此地平淡生活三年,该知足了!”
喃喃自语间,低头俯看莫山镇三百余户,一一扫视每家房舍,目光最后定格在自己木屋旁边。
“大阵破,凡人凡物万般尽陨尽毁!这些罪人后裔...无人可活...呃...旁人老夫不管,那劣徒...哎,师徒一场,提早送他出去,避过这场劫难,希望他以后,还能如现今一样,平平淡淡过活。”
“轰!!!”
老糊头想心事之际,南边山林上方,一道粗如山岳的雷电,轰然落下,大地颤抖如翻江倒海,一道道气浪,朝着四面八方横推,无数草木山石,尽在这一道雷电之下,化作齑粉。
“什么!血枯藤?!不...不该啊!不该有这般雷劫!绝不该!你的实力,老夫虽无法彻底弄死你,但绝对可以重伤你万年道行!”
“这道雷劫...究竟为何落下?!”
老糊头嘴里嘀咕,脚步如鬼魅飞速在夜空中穿梭,几息工夫,已然来到莫山镇外十几里。
南边辽阔山林,已然没了曾经茂密山峦的影子,地面像是被巨锤砸过,平坦的像一块饼子。
不敢再靠近,纵然老糊头已然触摸到修炼者门槛,也没有实力再靠近一步。
山峦都被移平,他只是炼气一层的实力,拿什么抵挡面前这般巨力?
站在边缘山头上,遥望南边一片诡异的平坦,老糊头心神复杂。
“真要以雷劫破阵?”
“阵破之时,万物尽毁,不也等同于你陨落之际?”
“难道...这...这是...”
就在老糊头疑惑时,遥远处,一大一小两株血枯藤拔地而起。
雷云再次闪烁,映衬的天地如白昼,血枯藤庞大身躯表面红黑交织的纹路清晰可见。
巨大的那颗血枯藤,粗大藤蔓高耸挺拔直至苍穹,看一眼,老糊头便知晓了一切。
“竟然还有一个老家伙!你们藏的真好,方家历代人都被蒙在鼓里!”
双拳紧握,老糊头在心中做了另一个决定。
‘这般威力的雷劫,老夫若是卷入其中,必十死无生!抗不住...纵然被问责,也不可能背负全责!老夫仅来此三年光景,这老家伙成长如斯必经历良久!’
‘即便仍要被责罚,老夫也要护得劣徒周全!’
‘带他走,先活过大阵破开!呃...不行,躲过了大阵破开,也躲不过方家魔爪!想不被老夫连累,也不能让方家知晓他是山林里罪人后裔!就只能去别处!’
‘大阵南北两个出处,皆被方家把控,不到方家族地,除非...’
‘也罢!赌一赌,那个怪异之地兴许会有一丝生机!’
莫山镇西山腰小木屋中,外面天崩地裂之际,十文终于察觉到手掌中传来的能量。
来不及低头看手掌,身体中如爆豆子一般,噼里啪啦连连炸响。
“怎么了?”
“我...我要死了吗?”
“究竟怎么了,怎会这样!”
咬牙切齿紧绷全身,想用紧缩的身子阻止身体炸裂开。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根本无法阻止身体内的怪异。
一息难熬,两息剧痛,十息生不如死!
身体各处疼痛,没有一块好受的,就连头脑里也有几声闷响。
全身皮肤终于绷不住体内炸响,快速龟裂,丝丝殷红血液顺着龟裂缝隙缓缓流出。
当第十一息到来之际,十文终没撑住,头一歪,昏厥了过去。